肖晓就笑,翻着菜不说话,眉西轻声说:我倒佩服你,这么漂亮的家都快被老太太搞成废品回收站了,你居然也能吃得下睡得安。
这叫适者生存么,别忘了,人是高级动物,适应能力无限。
油闷基尾虾好了,火有点急,肖晓便端起锅叫道:快拿只盘子。
眉西拉开橱,拿出一只盘子,刚要放下,便尖叫了一声:天哪,你也忒脏点了吧,这盘子还沾手呢,没洗干净。说着就放在水龙底下又把盘子洗了一遍才递过来。
盘子是母亲洗的,肖晓知道她肯定是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没用洗洁净,就嘀咕说:没办法,你就闭着眼吃吧。
吃完饭,洗碗时,肖晓把母亲早晨洗过没用的盘子和碗都拿出来看了一下,确实是有点沾手,便统统放在水槽里,母亲见了,就问:小芦,这些盘子碗都是干净的,怎么又洗?
肖晓不想伤她自尊,就说今天不是周末嘛,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把盘子和碗都洗一遍。
母亲站在水槽边看了一会,把没用的盘子碗一个个捡出来,自语说:好好的,又没用过,洗它做什么,平白浪费水。
肖晓忽然地感觉愤怒,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蹭了蹭就去客厅陪眉西看电视去了,过了一会,就听见厨房里响起了洗盘碗的声音,放得似乎比往日重了一些,瓷器与瓷器的碰撞声分外的刺耳。
眉西捅了捅她,冲厨房努努嘴巴。
肖晓顾自打开电视,看也不看厨房。
洗完碗,母亲阴着脸,去晒台照料她的蒜苗去了。
肖晓冲眉西苦笑一下: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幸福生活,表面看来繁华似锦,内里爬满了虫子。
眉西也叹了口气,说忍了吧。
肖晓也叹气:不是忍了,我是认了,其实谁也没错,彼此都是固执的人,谁也改变不了谁,还能怎样?喏,对了,你和陈鲁怎么样?
眉西眼里,便罩上了一层阴云:你说我贱不贱,打了几次电话,人家都说没时间,我竟还不死心,哎,我觉得有点奇怪,他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
去你的,人家不理你就是有心理暗疾呀?肖晓皱了皱眉头:不过,我也觉得奇怪,他怎么好象对爱情天生就有免疫力呢?
眉西拿起一片西瓜,在唇边蹭在蹭去:说真的,他唯一一个让我有嫁人念头的男人,不过,我倒觉得他很喜欢你。
肖晓用肩扛了她一下:少来了,他要爱我能从高中毕业就没单独联络过我?
眉西盯着她看,张开细蜜的小牙飞快啃西瓜,像老鼠磨牙:说不准等他发现自己爱你时,你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滚,你自己阴谋未遂就蹿到这里制造是非。
眉西拿起刀子把西瓜皮切成薄片贴在脸上:我不管,你要不动员了陈鲁娶我,我就天天来你家赖饭吃。
好啊,正好婆婆也喜欢你,我动员顾海洋把你收了做小得了。
两个小女人在沙发上嘀嘀咕咕地说笑着,母亲在晒台上对着蒜苗黯然神伤,她忽然地无比想念乡下的日子,这个季节,乡下闲了,街坊间相互串门,坐在暖烘烘的炕头上拉家常,城里的冬天虽然也暖着,可这暖,只暖身不暖心的,所有人忙得连说句家常话的空闲都没有,下班回家,不是吃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就是在这个时候,母亲怀念着乡下的冬天萌生了去意,许久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还将这念头搁浅在心里作罢,若是回去了,乡亲们会怎么猜想她的儿子呢?是不是很落俗套地将她的儿子说成是没良心的长尾巴花喜鹊,娶了媳妇冷落了娘,才导致了她回去?
从儿子考上大学,他就是十里八乡人教育孩子的楷模,她哪能因着这一己的私念,辱没了儿子在家乡的形象呢?
《秘密》第十四章2(1)
肖晓越来越不爱在家吃早饭了,每每她坐下来,就会看见母亲阴着脸,她总是边吃边絮家常,说什么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做媳妇的要知道心疼他,早晨饭一定让他吃好,这样上班才有精神,要不就是说在乡下,第一个起床的肯定是媳妇,要是谁家的男人大清早在灶房里忙活,那男人和媳妇都会被人嘲笑得抬不起头来的。
肖晓知她是说给自己听,便默默地吃而不语,其实,她宁愿母亲直接说小芦你要早起给海洋做早饭的而不是不冷不热的旁敲侧击,听得次数多了,就起了逆反心理,既然你觉得我对你儿子不够好,那么我就这么不够好下去吧。
母亲絮叨时,她很想顾海洋能勇敢一次,告诉母亲不要把乡下的主张搬进城里,都男女同工同酬的年代了,难不成还要女人一边做工一边回家做保姆侍侯男人?若是这样,哪个城里女孩子肯嫁人?
偏偏的,这个愚孝的顾海洋不肯与母亲辩白,使得母亲的唠叨愈演愈烈,因为,母亲为了不让心爱的儿子早起烧早饭,已经义无返顾地包揽了烧早饭的差使,又仗着是辛苦了一生的长辈,端着应该被处处尊重被奉养的心态做得无比委屈,加上肖晓早饭吃的少得宛如小鸟进食,这更让母亲铁定了她天生娇气吃不了苦,将来,若自己不在了,儿子和未来的孙子不知要受多少被照顾不周的罪呢。
家里没人时,母亲就会望着镜子那张迅速苍老下去的面孔担忧不已,因着心里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