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静在除夕夜前三天果真来到商城,父母们欢天喜地的准备过年,只有大茂心里在暗暗吞咽苦水,他感受不到一点春节的喜庆,俞静告诉他年初七的晚上回南京。大茂没有因为她要离婚就恶意相加,为了不使她路上颠簸,早早托人到车站订了卧铺票。
俞静也不是铁石心肠,婚姻的失败,不是感情上的问题,更多的是父母意愿难违,再就是有点不适应小县城生活,她抱着对大茂的亏欠感,在最后的日子给足了温柔。
这一年的春节格外冷,簌簌的北风吹得大茂心寒意凉,他无暇顾及新年走亲访友,竭力把握俞静对他情感最后的‘回光返照’,每晚都有意识地一次再次充满期待的,他希望俞静能够怀上孩子,使婚姻出现奇迹,然而,生儿育女的决定权在女人身上,她不想为你承传子嗣,男人根本没有办法,俞静早就知道大茂的想法,一直在防备自己意外怀孕。
初七的夜晚,大茂也买了同一列车的站票,想跟她一同到南京,俞静知道他还在作最后的努力,心里不免产生一丝婘恋,上车后,大茂默默无语,陪座在俞静的卧铺车厢里。俞静看到大茂绝望眼神,心里也是隐隐作痛,她感受到他心中的酸楚,但最终没有软下心来,想得更多的是父母对自己期望。
换票了,大茂被列车员要求离开卧铺车厢,俞静看到那凄楚的背影,不免也泫然泪下,只能轻声地说:“茂!是我对不起你!保重!”
列车非常拥挤,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车到杭州大茂只能选择下车,在子夜昏暗的灯光下,大茂穿着部队的军大衣,手里拎着一只早就准备远行的旅行袋,看着杭州城站一些打工仔扛行李一脸惆怅的表情,他触景生情、茫然若失,在寒风中,他有些顾影自怜,自己堂堂大学毕业,就是为了这短暂的婚姻,变成了天下沦落人,他仰天长叹,哪里是自己的归宿啊?
父亲那么爱脸面,早已经下了狠话,他怎容得下自己离婚!一年前娶美丽的新娘回家,轰动了全村,父亲母亲脸上露出的那种成就感,那场景现在还是历历在目,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女人甩了,肯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父亲年纪大了,脾气也变得古怪,自己根本无法面对!别人欢天喜地的新年,却是失意人无处躲藏的长夜。
大茂不知道要到哪里安身,站在售票大厅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先到宁波看看林红,然后到南方去闯一闯。
买了一张到宁波的车票,上车时间还早,大茂去车站一些通宵的商店转了转,发现一个个精致的柜台里有个装牛角梳的小盒子很精致,用它来装师父传下的玉佩很得体。
这种工艺品,除了有钱的游客外很少有人问津,营业员见有人驻足观看,就把它从厨柜拿出来,但最后得知顾客只想买外壳,都觉得是那他开涮。大过年的,大茂不给人家扫兴,只好咬紧牙关,连同牛角梳一起买了下来。
离到去宁波的早班列车还有四五个小时,大茂就在候车室里睡上了。天刚蒙蒙亮大茂被涌动嘈杂的人流吵醒,他抬头一看,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大茂用手搓了搓脸,提起行李包,朝检票口缓缓走去。
在车上,大茂给林红写了一封信,真切地表白自己这两年先喜后忧的经过,这一次他没有掩饰,把当前的窘迫都写了出来:……俞静遵照她母亲的意愿,坚决要离我而去,我父亲不同意我离婚,他年纪大了,性格也变得古怪,说我离婚了会被别人笑话,要我好好待他,要不然就要叫我好看,我怎么办?……
为了让父母能够过个安详的年,要她来商城过年,三月份再办离婚手续,现在她已经回去了,就等一个月后的“宣判”,我已经回不了家了,我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安身……
在杭州我买了这个小盒子,我看正好装那块玉佩,望你珍惜!
新年快乐施大茂1992。2。
车到宁波站,大茂没有打电话,怕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打搅别人新年喜庆,叫了出租车直奔林红上班的公司,公司还在休年假,没有办法只好赶往林红的家,他实在没有勇气进去,看到军队家属区设的岗哨,就把小盒子和信放在一个塑料袋里,和哨兵说:“能不能将我这封信交给老林家的林红小姐?”
哨兵本身有这个职责,他示意放在桌上就可以了。大茂道谢后转身就走。
今天林红的高中同学和几个同事到家拜年吃饭,下午一点多,林从家中送同学同事们出来,在岗亭外挥手道别,哨兵知道她是林家的,就把装有大茂的信和小盒子的塑料袋给了她。
她打开一看,顿时大脑一阵眩晕,激动地问哨兵:“他人呢?”
哨兵说:“他把这东西留下就走了!”
林红再问:“走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林红二话不说,跑回家里和父亲说:“爸,快帮我叫个车来,送我到车站,很急!”
林朝晖在客厅看电视,他漫不经地反问:“你什么事啊?”
心里急,林红霸道地对父亲说:“你快叫车,不要问!”
老林摊上这么个倔强女儿也没辙,打电话给汽车班,一会儿一辆吉普车就过来了,林红要他快速开往火车站。
汽车没有含糊,司机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还是花了半小时时间才到那个点,林红火烧火急地下车,找遍了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又到旁边的汽车站找了个底朝天,依然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