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亦无所谓地耸肩：“他自己一心找死，莫非我还拦着？”

玄水忍不住道：“子亦，你既然早已知晓，怎也不与大师兄通气？”

青木制止他道：“也不能全怪子亦，泽师弟这人最不喜别人插手他的事。”抬手摸着下巴思索一阵，忽冷笑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怕是想独揽功劳才是真！”

坎风问：“这话怎讲？”

青木答道：“此次的任务对清雨楼和天冥宫很重要。若我们空手而归，他却干得出色，常师岂能不对他另眼相看？难保不起意将宫主之位传于他！”

子亦接口道：“不止天冥宫，还有清雨楼楼主之尊。”

呈云不解：“同时身任两职？”

坎风认真想了想，竟觉有理：“秋师本欲将两组织合二为一，常师却称时机未到。所以，这事也不无可能。”

青木哼道：“好个如意算盘！我倒要亲眼过去瞧瞧——他怎样将四海帮的东西尽数拿到手？”

坎风负手沉吟：“也好，我作为大师兄，也不该袖手旁观。这就赶到永定镇去会他。说不定还能帮手一二。”

玄水道：“坎风师兄，我不放心兑泽，便与你一道去罢。”

坎风颔首而应。

子亦伸伸胳膊：“我就不去了，留在这照顾呈云。”

呈云却跳到青木身边：“我不要待在客栈！我要和木师兄在一起。”

子亦见他们个个都要动身，此地只剩自己一人，唯有无奈摇头：“看来，只能与你们同行了。”

五人途径距永定镇十三里地的山路时，天空中再现异象。

与地动那日一样，乌云漫天，暗不见光。众人顿时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坎风环顾周围地形，忽然叫道：“不好，有余震！快快撤到开阔平坦之地！”

仿佛响应他的号召一般，山顶一块落石已然直砸而下。

坎风闪身避开，却见更多的坚岩滚落陡坡，紧接着山体剧烈晃动起来。各人纷纷拔出长剑佩刀，左劈右砍，挥去大大小小的石块护体。

不约而同地，青木挡在了呈云身前，坎风跃到了玄水身后。两两并肩共抗险情。仅剩子亦一人举顽强硬拼，化解着无处不在的危机。

终究势单力薄，被逼到无处可躲之地，脚下一个踏空，跌入山谷。身体随地势不断翻滚中，情急间似听见青木喊了一句：“子亦——运功！”

被唤之人立时灵台清明，提气发动全身内力，总算稳住了身形。

然而剧震尚未停歇，无法阻止下坠的趋势。眼看前方五十步开外出现一座真正的悬崖！

子亦别无选择，闭眼进行最后一搏！紧握手中长剑，将锋刃划入地面，施力开出岩缝。这时，山体猛然一抖，令唯一的希望也变得渺茫——长剑被震得寸寸断裂开来，顷刻间只剩半截把柄！

身子无可避免地跟随碎石断剑滑下了峭壁。

万念俱灰时，肩臂竟被人用力一托，落势稍稍减缓。

大惊之下睁眼，只见冷眉寒眸的少年紧搂着他，对他笑道：“我从对面山头飞过来的——”

子亦正想转头看是何处的山，鼻尖却接到一滴热血。

抬头仰望，少年颀长的五指正徒手抓石，在平整的巨岩上留下长长的鲜痕。二人下降趋势却未能因此改变。

子亦推了推他，不愿两人齐齐送命。

却听“嘣”的一声脆响，一片完整的指甲赫然断离那手！

少年闷哼一声，低低道：“别动。”

子亦轻声道：“兑泽，十指连心。放手罢——”

兑泽坚定摇头。

动作太大，又一块指甲被生生揭开。

子亦沉默半晌，方道：“那么放开那只正疼的手，总行吧。你我又不会分开。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兑泽道：“这点痛，我忍得住。”

子亦急道：“这么下去，你整个手都保不住！”

兑泽闭言，再不出声。

子亦无计可施，终于服软：“求你——”

兑泽无惧一笑：“好。”

抬手一松，双双坠崖。

三日后，石墟溶洞。

两名少年一面挖凿，一面闲聊。

“兑泽，四海帮的秘籍和银两，你拿到手了？”

“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若我们被困在这里一世，岂不没人知道那些东西在哪？”

“已经传书清雨楼了。”

“……，还有什么事是你没想到的？”

“在这里和你一起砸石头。”

“怎么？听起来，你似乎很不满？”

“我以为在黑暗的环境中，应该能发生些别的事。”

“……，我已经做出让步了，你还待怎样？”

“才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这哪里够？其实，我更期待后面那份大礼——”

“哧，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你真不信今天能出去？”

“不信……不过，愿赌服输。”

沉眸少年无声地笑了。起掌将最大的岩块劈碎震开。

倏然间，一缕阳光洒了进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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