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声不响地一口一口吞咽，一句话不说。待粥喝完，她拿帕子来为她擦脸，她却往边上躲了躲，避开。

“怎么了？”她温和地问，“小羊闹脾气了？”

许久，她才喁喁地道：“你看我这脸……你怎的会觉得不难看？”

她要摸她的脸，她执意不许，她执意要摸，最后终于还是她赢了。凉软的手触及那一片伤疤，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不是二师姐的错……莫要怪她。”她说。

“嗯。”她说着，捧起她的脸，在那伤疤上轻轻吻了一下。“不管小羊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你为何害怕我嫌弃你？”

她低头不语。她又打趣道：“若是你真的担心这个了，那我便也去弄一个阴阳脸，来陪你，可不好？”

“别开玩笑……”她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要下床，身上却一疼，一个歪倒差点跌下床去，幸好有她及时扶起，嗔怪道：“要动也不先叫我一声，我搀着你。”

她经这一扶，反倒笑了，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下轻轻摆动。

“什么意思？”她不解。

“是你给小羊顺毛时候的动作，”她笑道，“以后你见到这样，小羊就已经听话了，没事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要死！什么时候学会耍贫！”

她看着她灿烂的笑，心里顿感安慰，身上的伤痛似乎也可以忽略不计。可转念一想，又浮起一团愁云。她沉吟片刻道：“不止脸，我身上也都是这些伤疤了，你若是不计较，那……”

她摩挲着她的皮肤，道：“那我就同你，弄一身好看的刺青。”

……

针尖埋进皮肤里。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但是快意。

这世上，有且仅有这一个人，是她心甘情愿让她亲手划破自己的皮肤，留下无法褪色的记号的。

也只有这一个人，能光明正大地摸着一只野兽的头，亲切地喊着小羊。

“嗳。”她叫她。

“嗯？”她正在一针一针地认真作业，听到她叫，低下头来。

“你……果真不介意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听了她的话，微微笑了，又继续为她刺青。许久，才道：“我不介意你浑身伤疤，就便是你整个儿毁容了，我也只是这般待你。但若是你敢先我一步死了，我便从此不理你。”

她一愣，然后挂着点羞赧的笑容，转过脸去。

不知花了几多时候，一副华丽的红色刺青渐渐成型。她在镜子前面左右环顾，非但没有比之前丑，那鲜红的花样在身上脸上，反而多了一派霸道的气势。

“看看，这样，不也很好么？”她歪着脑袋笑。

她道：“你觉得好，便是好。”

这时，门外的嬷嬷吆喝道：“正午已过，传饭了。”

“我带你去。”她说完，搀起她，一步一步走出去。

她闻到她颈子上的馨香，极淡，如桂似兰。

断月门依然清冷，殊不知外面已是春阳温暖，草长莺飞。

只是你同我说，你喜欢我，我信了。

我以为，如此，便是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呼……写完了……于是要开始捉虫修噢，之后半夜三更的“更新”就木有新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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