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时,暮允歌已然不见,围观的人群也散去,茶摊内仅留着满脸惊惶难以置信的几位客人。
“你找得到他们吧?”将泛云道。
这人果然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问语心道,遂也不再顾忌什么,吹口哨叫了附近一只在屋檐下搭了窝的燕子过来,询问它方才在茶摊吹箫的人去了哪儿。
后两人马不停蹄顺着燕子所指的方向来到乌阳山脚。
这里有乘月山庄守卫负责防止来历不明的外人进山。见暮允歌和另一陌生人忽然持兵器运轻功而来,他们纷纷亮剑防备。
待看清不速之客的容貌,几人面面相觑。
“两个暮掌门?”对视间满脸茫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然而那两人并没有针对乘月山庄的意思,只是在山脚停下来,相聚几丈远对立而站。
“别过去。”将泛云一拉问语手腕,将她带到茂密的树冠里遮挡身形。
脚下一站稳,问语立马抽出自己的手,身体往树干那边蹭。
两方对峙。余初隐今日依旧没有亮出自己的本来面貌,他穿着平民的衣服,把自己伪装成辟城普通百姓的模样。
将泛云轻笑一声,“这人当真执着。”他指的是余初隐。
“他们会打起来吗?”问语专注地望着对峙的二人。
“那是自然。”
“谁会赢?”
“自然是暮允歌。”他斥魂乐的功力比余初隐强得多。
余初隐顶着暮允歌的脸,狞笑一声,硬是把暮允歌那张谦和儒雅的脸容弄到面目可憎,“今天还真是勇气可嘉。又是你那位妻子给你出的主意吧?”
暮允歌并不答此话,只肃着一张脸,“余初隐,你屡次三番陷害于我,如今更妄图在乘月山庄坏我名声,实乃过分之至。我今日若不惩治于你,便是愧对师门。”
余初隐重复了一遍“愧对师门”四个字,随后哈哈大笑,似乎这四个字是世界上最好笑的词语一般,好半天才笑罢,道:“你若真是孝敬师门之人,当初又怎会逐我出泊清派!因一来历不明的女子叛你多年好友。你这掌门当的,可真是好啊!”
他一个“好”字,说得阴邪又讽刺,几乎道尽了心中多年来积压的所有愤然与憎怨。
“你身为前任掌门大弟子,不以身作则教导后辈,却只想着争权夺利,乱我门派秩序。我身为掌门,驱逐严重犯错而屡教不改者,难道做得不对吗?”
“对!对!听信贱人挑拨谗言,这可不光对,还对得很呢。”
余初隐此话,字字句句皆是咬牙切齿,胸膛中满满充盈着滔天的恨意。
问语也听明白了,他不但不承认自己在门派内所做之事有害于本门,还妄图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曲倾柔一人身上。
算算时间,曲倾柔进入泊清派的时间与余初隐被暮允歌驱逐的时间相当相近。
在涉及自己妻子的事情上,暮允歌可是丝毫不愿退让,也绝不容许他人对其欺侮。但与此同时,妻子也是他的软肋,是他本身能力的最大补充。一旦被敌人死死抓住,他便完全没了反驳之力。他无法否认,自己这些年来确实在曲倾柔的帮助下完成了很多事。
暮允歌咬了咬下唇,“余初隐!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在今日这般场合,针对青山派人下手,如此挑拨离间,居心险恶至极。今日就算我能饶你,在乘月山庄的诸位好汉也绝不肯轻易放过你。快随我上山,给乔掌门赔罪!”
他说的话每一句都气势十足,但在问语听来却只觉得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去帮他说话。明明道理在自己这边,他每每回应却总是说不到重点上。只顾自己说自己的,根本解决不了二人多年来的恩怨。
最多只能按照提前约好的计划将余初隐捉回乘月山庄。
余初隐轻蔑地一声“呵”,“我的好师弟呀,你这是把我当愚笨的老鼠、可任人宰割的鱼肉吗?此刻山庄内人尽皆知的难道不是你暮允歌杀死了乔渡岚的亲信郑十三?你抓我去?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问语心下一明,知道自己前一天的故意隐瞒起了作用。余初隐以为她早就把消息如实告诉了庭以归,并公布于众。暮允歌这才会独自来辟城,吹奏哀歌引他出来,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此刻聚在山庄内的皆是行得正坐得直的英雄豪杰,怎会如你这般是非不分,轻易怀疑于我?你若不肯跟我回去坦白真相,那我便只好动手亲自捉你回去了!”
暮允歌说着手上长萧在身侧挽了个花,而后送至唇边,轻气缓吹,瞬时萧鸣声漫扬,曲调和缓却暗藏杀意。
余初隐亦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长萧,横至身前,对着前方猛地一划,内力形成的巨大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拨向暮允歌,所经之处地面尽裂。
暮允歌腾空闪避,同时萧声未断,音律逐渐变快,而后在顷刻间陡转急促,本该柔和的萧声灌入人耳中,竟如雷鸣。
余初隐那边同样以萧声应对。相似的音律,心绪奏法却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