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颠颠的来到盘龙殿的殿门外,人还未进去丁宁便觉得这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收了噙在嘴角的笑容,丁宁立在殿门口偷偷的抬了头瞄了一眼寝殿。
殿内一身月白色里衣的水寒披头散发的冷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坐在龙床前圆桌边秋香色绣墩上,他面前,一名捧了铜镜的宫女头埋得低低的,满脸惊惧的拼命想稳住手中随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的铜镜。除了她之外,这殿内伺候水寒起身的太监宫女一大群全都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双膝跪到了地上。
见此情景,丁宁有些不解的皱了眉毛。虽贵为飞岚的王爷,又是岚帝轩辕亦最宠爱的皇子,九皇子轩辕水寒绝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会迁怒与奴才的主子,所以盘龙殿当值的太监宫女们虽对他多有敬畏,却也不是很怕他。
难道是哪个胆大的奴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寒王……还是……迈步进到殿里来的丁宁四下瞄瞄,在看到跪在水寒右后侧满脸泪痕,抖成一团的一名小宫女手中桃木发梳细密的齿子上缠绕着两根黑亮柔顺的头发时便明白了大概。
悄悄走到水寒的身侧,弓了身子拿了那宫女死死的抓在手中的发梳,丁宁挥挥手让她退出去,然后又抬抬手示意那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起来,伸手取下缠绕在梳齿之间的那两根头发,丁宁拿了那桃木的发梳一边梳理着水寒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一边说,“皇上说王爷您刚回来,鞍马劳顿,必定没有胃口,所以奴才就擅做主张拣了几样王爷平素爱吃的清淡一点的小菜,一会儿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嗯。”水寒抬头瞄了眼刚才替自己束发的小宫女,见她正唯唯诺诺的从殿内退出去,便未做声。
他本就是不是随便迁怒他人的人,若不是那小宫女毛手毛脚的扯了他的头发水寒也不至如此恼怒。
丁宁见水寒一张小脸上还挂了难掩的倦容,知道他虽已起身,人却依旧困顿不堪,心绪也自然不佳,便亲自动手伺候起他洗漱更衣。
束了一头长发,着了白色暗纹织锦的广袖长袍,罩了同样颜色的素纱衣,水寒便跟了丁宁到了平日用饭的偏殿。
见偏殿内的饭桌上独设了他一人的座位,水寒的脚步微顿,秀气的眉毛也不知不觉的又皱了起来。
“皇上今日和静亲王,莫相在御书房用晚膳。”看水寒的目光不悦的落在轩辕亦常坐的那张太师椅的空位上,丁宁忙说道。
水寒点了点头,坐了自己常坐的椅子,盯着一桌平素自己喜欢的菜忽然就没了胃口。嘟了一张小脸,咽了几口薄粥,咬了一棵油菜,又吃了两颗最爱的珍珠丸子,他便放了筷子。漱口后径自回了寝殿宽去外袍休息去了。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又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折腾了半夜,再醒来时,夜已深沉,轩辕亦却并未回殿来休息。本就烦躁的心在察觉到身边的床位上并未有那个人后又莫名其妙的抽了一下。
丢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的心忽然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悬在那里,人却再不肯照面,轩辕亦你好狠啊!
虽是如此,还是多少有些担心他。想了想,水寒翻身坐起,伸手挑了那明黄的幔帐,“父皇在哪?”
“回王爷,皇上现在偏殿内王爷的书房内,不过已经睡下了。”随着一道黑影凭空出现,一名一身黑色短打黑巾包头黑布蒙面的暗卫单膝跪到水寒面前。
“嗯。”低应了一声,看那暗卫重新隐入黑暗中,水寒才蹬了靴子,披了衣服起身。
殿外,两名值夜的小太监正靠在门框上打盹,横伸出来的腿挡了他的去路。水寒并未惊扰他们,而是掂了脚尖从那两条腿的缝隙间通过,出了正殿,自往偏殿去寻轩辕亦。
人来至偏殿门口,手触上那扇朱漆大门的门板,水寒忽又顿住了。去寻他做什么?告诉他自己还是不懂情为何物?清可见底的双眸注视着两扇门板,良久水寒忽然叹了口气,转身绕到后殿,从角门出去,往后花园去了。
月初,如银钩一般的上玄月挂在墨蓝的天边。使得园内的一切景物都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楚。水寒的脚步却并未因此停顿,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往花园深处走去。
白日才浇灌过的花圃上腾起了薄薄的雾气,满天的星光下使本已不甚清晰的景物更加混沌不清。
随着水寒的踏入,那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均匀细密的小液滴被他的动作带起来的气流搅动,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他身侧,待他通过后又重新合拢起来。
不知不觉踏进这如梦境般迷惘的景致内,水寒的心也一道迷惘起来。沿着小径,信步由缰的同时也放任了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琴声?还是这般熟悉的琴声,水寒先是一愣,一抹惊喜出现在脸上,接着便勾了原本嘟着的唇,抬了双足顺着那琴声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沿着蜿蜒的小径,出了花圃,那团淡淡的雾气也随之飘散,再前行数步,绕过层层叠叠的假山,一股水汽扑面而来,波光一现,一泓湖水出现在面前。
湖中心那间小小的木制凉亭正中摆了一张琴案,琴案后面的琴凳上坐了一名一身白色广袖长袍,外罩素色纱衣的男子。
男子年近三十,一头乌黑的头发结成辫子,随意的搭在胸前。发丝内一根银色的丝带从发根缠绕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