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洗完澡,他心情烦乱,独自坐在院外的山坡。既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天早上就得走人;但是,与阿香几天相处成了日后的眷恋,以后孤身一人,前途茫茫……
不料背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阿香,靸着拖鞋挨着他坐下。沐浴后她换了身鲜艳的露脐傣装,显得秀美性感。四月的夜清风送爽,她披肩的长发散发迷人的幽香。
刚才隐约听见她家三口在楼上争执,烦恼都是他带来的。于是他望着月下远山问:“你阿爸阿妈责备你了?”
“阿哥,我要跟你一起走。”“那咋个行!”他吓得一跳。她双手吊在他脖子,含情凝视他:“我是清楚你想带我走的嘛,要不是心怀鬼胎,阿哥你早就跑了……”
他听得心里发毛,一旦触及到她柔润的皮肤紧张得寒颤,悄声求她松手,他毕竟是客人!阿香喃喃地说:“我都二十岁了,看上谁是我的事,他们才不管呢……”他颤栗的掰她的手,说她阿爸阿妈看见了不好!
“再掰我就喊叫的!”阿香顽皮的望他笑,见他有一下无一下地掰,她扬头厉声叫喊:“阿爸阿妈——他欺负我……”
吓得他一把捂住她嘴:“你还当真叫!你想过没有,你走了你阿爸阿妈咋办?这可是要他们的命根子呀……”这话说得阿香顿时没了精神。他抚摸她的手劝慰:“相信我会回的,就像风筝飞得再高,线在阿妹手里。”
“你现在咋提我阿爸阿妈嘛……”阿香眼里变得暗淡,“阿哥不懂赌石,这一走,山重水复无归路……”
“你晓不得我的背景,就不怕我行拐骗,把你卖掉?”他试探、吓唬她,是否清楚外面世道险恶。
“阿哥晓不得我们家的背景,说出来会吓死你。现在我不想听你这些骗三岁小孩的话,如果阿哥心里爱着阿香,就住一个月走。”她对着暗夜说。
要他同居?!他心里顿时吃紧,那飘逸神秘异香的闺房意乱情迷,一旦灵与肉纠缠,两人就爱得死去活来;到时谁还记得住一个月,恐怕拿棍子也打不走他。可是他既说出“走”字,就得信守承诺;于是为难地说:“我发誓,只跑一趟玉石场,然后死心塌地回来找你。”
“真的——阿哥不要骗我!”阿香望他坏笑,讲起山寨的古老传说:从前有位内地汉族青年,逢场作戏与土著姑娘对山歌;他不清楚当地风俗,对赢山歌要娶姑娘为妻。结果姑娘有心叫他赢,并要求兑现;他吓得想反悔赖账,被人家掳到山寨当了上门女婿。一晃两年,他住透风漏雨的竹楼,咽土著带血的牛苦肠,被折磨得寻死闹着要回家看父母。妻子怕丈夫一去不返,临别跪着流泪敬酒,求他看在夫妻情份喝了再走。回到家他终于解脱,再也不用受罪当土著了。不料过了一段时间他染上怪病,发觉祸根是药酒,为保性命只好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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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追月(3)
阿香的一席话说得他心有千般滋味,愧疚和感动化作眷恋,叫他有口难言,暗自叹息。
“我恨你阿哥……”阿香含泪从颈后解出件碧绿的玉佛,将红绳系在他颈上:“我也晓得留不住你,只有以这件信物相送,它凝结阿香的灵气……如果阿哥见物思情,或出现三病两痛,就把它卖掉当路费……”
顿时他内心风起云涌,轻轻吻去她的泪痕。阿香脸如红霞,热辣辣地期待。异族异性的芬芳神秘诱人,两人如火山爆发紧紧相拥!在月下如山鬼缠绵,直到露尽更残。
离开老阿妈的客栈,沿着山坳返回,伫立阿香家的大院前,仰望木楼,阿香的话还言犹在耳;可是只隔了一晚上,他却像被抛弃荒野的,恍若经历了一场与狐仙花妖的春梦?他感到可怕,怀疑阿香所说是美丽的谎言!油然想起今天早晨辞别的一幕——
他还睡在梦乡,阿香妈做好早餐将他叫醒。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漂亮贤惠,成天在家忙个不停。阿香妈帮他收拾好行囊放在桌上,打好洗漱水;然后静静地坐在桌旁,一脸忧虑等待他吃早餐。
下楼后他感觉诧异,阿香怎么不出来送行?尤其是她阿爸没有露面!木楼大院静得阴森碜人!他举目四顾,放下筷子,实在吃不下了,于是问:“阿香呢?我要见她一面才走……”
阿香妈收拾碗筷似乎没听见,问还有没有东西遗漏?他提起沉重的行囊,留恋地望了望木楼,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不知阿香是在梦乡还是凄然回避?
出门后,阿香妈将木楼大院相继锁上。对此他感到惊诧:是他们发现阿香要私奔,设法将她控制?还是害怕他拐骗阿香,锁住她不让见面?或者是阿香怨恨他,以示绝交,与她阿爸提前走了?由此他心如乱蔴,脚像灌铅的迈不动。
阿香妈一直将他送出孟芒镇,在岔路口她交代路线,叮嘱了一番,然后久久伫立,凝望他远去。这举动不由得引起他的怀疑,她是否要监视他离开?!走了一段路,他转头一看,果然如此——阿香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