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胜在旁吹胡子瞪眼,程昭当没看见,同样,他也看不见夏侯雍。
顾家琪指着旁边的少年,笑称都是夏侯雍的功劳,道:“没有雍少,我们都不知道宣同开新矿,我爹都没想要,后来觉得能借机会锻炼我,就把矿扔给我管了。可我什么也不懂,”她又转向财老虎,“想请程伯伯教教我。”
程大胜笑得跟弥勒佛般和善,道:“阿南小姐生分了,就冲着这一声伯伯,程伯伯也不会不帮自家人。”
“那程伯伯也不要加小姐嘛,程伯母都叫我阿南的。”
程大胜笑说好,让阿南在此稍坐,他去叫几个有经验的好手,稍后去实地瞧瞧情况。顾家琪微笑请他自便。
见父亲离席,程昭便跳起来,牵阿南的手:“阿南,我叫清都楼大厨送五福点心了,一起去吃。”
“你不是要减肥,还吃这么多。”谢天宝低讽道。
程昭瞪谢天宝,看向阿南的神情委委屈屈的。顾家琪轻笑,道:“打包,路上带着吃好了。”
夏侯雍找到机会质问顾家琪:“小南妹妹,你怎地把责任全推我这儿了?”
“噫,难道我有说错话?”
夏侯雍语噎,随即又反驳:“那你怎不说,你占七成利。”
顾家琪笑回道:“谁担风险谁占大利,不信,你问程昭。”
程昭先点头,矿出来都是这样分配的。随后他佩服地看着她,道:“阿南,你怎么能抢得过他?七成诶。”
“哼,三成都便宜他了。”顾家琪斜睇一个白眼,夏侯雍缩回位置,不再说话。程昭想问缘故,这时候,程大胜带着两个山羊胡瘦驼子走出来,招呼小朋友们去勘乌金矿。
“我,我也想去,爹。”程昭求道。
程大胜哼哧,让他留在家里温书,择日进府学,别想游手好闲。
程昭向阿南求救,顾家琪道:“程伯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勘新矿是很难得的机会,让程昭见识一番,能长新识。”
看在总督府小姐的面上,程大胜同意。
程昭噢呜一声,扑向阿南,牵起她的手,就往外冲,谢天宝皱着眉追上去,低叫放手,程昭哼哼,胖脸高扬,不理会;谢天宝伸了几次手,终于牵住小南软软的手,脸红通通地;顾家琪道三剑客重出江湖,程昭哦耶哦耶快活地叫着,谢天宝跟进,不缓不慢,不徐不疾。
其他人在后头缓缓步行,脑子里转什么,那只有自己知道了。
众人到矿地,老瘦驼子带工人下矿d去摸去看,两个时辰后,他们上来说,这矿大,贮量足,至少能挖十年。程大胜和瘦驼子商量怎么挖,从哪里挖,雇多少人等等。夏侯雍跟得紧紧的,把每句话都记下来。
另外三个小孩子,从勘矿之初,就跑到旁边林子里玩捉迷藏了。
等到财老虎把结果拿出来,让顾家琪做决定时,仨小孩方大汗淋淋地回到矿d前。顾家琪抹把汗,脸红扑扑地,拿过印泥用力一盖,道:“谢谢程伯伯,就这么定了。”
夏侯雍在旁看得冒火眼:这抠门精,现在又这么大方,连契约知款都不看就盖印,早晚给人卖了。
顾家琪轻笑挑眉,道:“不是还有你么,雍少。”
夏侯雍方知给人当枪使,生气吧,看着小丫头娇笑的可人样子,那点火气就给灭了。
再给漂亮小娃娃那崇拜的信服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么一看,夏侯雍豪气狂发,不就点琐碎小事,他全包了,她只要负责玩开心笑就好了。咱大老爷们不默叽!
之后,顾家琪斥巨资买下一间金银楼铺,送给夏侯雍他娘,权作夏侯雍的辛苦费。
新铺开张那天,排场摆得极为盛大,夏侯岑氏剪彩时,打扮得好像一株会移动的人形金钱树。
老百姓纷纷议论着夏侯家的财大气粗,好像他们亲眼见证了夏侯雍老母住金屋、喝琼浆、饮玉y的穷奢极欲生活似的。
这时候金矿还没赢利呢,顾家小姑娘起手就这么阔绰又会做人,夏侯雍连最后一丝不甘都没了,接下所有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计,老实卖命。
摆平合伙人,顾家琪带着程身二人收小喽啰,整了个金钱帮。帮众都是周近矿工家小孩,家里男人要挖矿,女人要洗矿,都没空管孩子,个个又野又皮,惹是生非,偷j摸狗更是时常有的事。
起先没人服气,顾家琪就跟这帮小子玩官匪游戏,小姑娘从来都是三个打一大帮的稳赢。
孩子帮里的秀才小军师深受刺激,抱千字文与孙子兵法,悬梁刺股,努力读书;而为了不被本帮温柔太岁嫌弃乃至抛弃,帮众皆抱书狂学,要做有思想有文化有追求的新时代帮会份子。
所谓太岁,即指顾家琪,她允文允武,比能拿剑砍人的小谢帮主还厉害,自然当得起母老虎的称号,这是孩子们所能想到的最高赞美词。
加上温柔二字,是区别于那些面貌可憎的拿粗棒槌的膀大腰圆的杀猪婆娘。
街邻巷里的大婶婆娘们乐了,自家混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肯读书;更了不得的是这些狗不理的小兔崽子,懂得孝顺了,读书习武之余,还会给自家累死累活一天的娘亲老子捶肩盛饭送水什么的,洗碗扫地,像小大人似地独立自主,都不用人c心。
子复如此,母亦何求。
众人皆言,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性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