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光冷喝,叫她放开女儿。
池越溪苦笑:“远山哥,你为何不肯相信溪儿?溪儿给阿南买了好些首饰衣裳,溪儿只想带阿南去试试那些衣服合不合身。阿南,快跟娘走。”
顾家琪不惊不慌,道:“青苹,青菽,给夫人带路。”
“带什么路,”池越溪笑地得意,“阿南须得跟牢呢。”
顾家琪甜甜地笑,回道:“爹爹买了新宅子,要和娘亲一起住。”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父亲的大掌,大人与孩子的手掌友好地交叠,“我们一家人住在一块儿,阿南好高兴。”
青苹青菽上前恭喜,道:“夫人,那是个四进的大宅子,大人厢房全照总督府浣溪楼的格局特别布置,希望夫人住在那儿能喜欢。”
池越溪像被烫着似地甩开顾家琪的手,倒退两大步,以一种惊惶又憎恨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计划的失败,脏事的翻涌,终究没忍住心头的恨,举起手,就要打碎这张浅笑吟吟在讥笑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顾照光扣住池越溪欲行凶的手,将她拉近自己,“不要以为你还能对阿南动手!”
池越溪惊神,扭曲的面容想要挤出虚假的笑容,却挤不出。
看热闹的人嘘声不断,池太师不愿与他们站在一起,他走到巷底,搀起老母送入大桥内,道:“娘,等他们两口子闹明白,您的曾外孙女就回府了。”
老夫人听到小孩说顾照光在京里有自己的宅子,那是真没办法把小孩带因回府,临走前,她不死心地叮嘱小孩,有空就去曾姥姥家走走,她那儿有好吃的。
侍郎府的管家带着人开始驱赶围观人,汤也喝了,热闹也没了,快回家烧晚饭吧。
路人散去,东桑榆子巷恢复往日宁静,顾照光抱起女儿要进侍郎府,池越溪追上两步,命令道:“把她给我!否则我就闹得你大哥大嫂一家子不安生!”
顾照光回喝道:“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顾家琪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爹爹,不要生气。我们去新宅子。”
顾照光惊疑,青苹上前解释,小姐确实先购了一个新宅子,经由侍郎夫人参详过的,就在东桑榆子巷。顾照光遂转道东桑榆子新宅,池越溪自然未跟随,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远离。
青菽边布置饭食,边夸赞小姐:“爷,都是小姐安排得好,这儿离国子监近,邻居向里都是书香门生,方便天宝少爷向学。”
“是吗?阿南眼光不错。”顾照光满面笑容,屋里屋外走走看看,平平常常一处院所,不显山露水,环境布置什么的,都很满意。
不过,这也暴露出女儿早有打算。顾照光板着脸问,为何私买宅院?
顾家琪一派得意,俏皮回道:“青苹青菽以后要给爹爹生孩子的呀。”
“鬼灵精。”顾照光笑着狠狠扎了女儿柔嫩的脸蛋一胡茬,见她恼得眉头大皱,笑声更见爽朗。
傍晚时分,谢天宝下学回府,看到顾伯伯也搬来新宅,兴奋劲儿打从心底冒。
顾照光事务繁重,基本上连见女儿一面都没时间,只知谢天宝与程昭同进国子监少年班,还没来得及问详情。趁着今日有空,顾照光开始考校谢天宝日常所用。
谢天宝腼腆,小声地说起所学功课,还有新结识的朋友。
顾家琪活泼,说起三公主、顾家玉等人的趣事,那是眉飞色舞,手脚并用,笑语连连。
顾照光时而点头,时而沉吟,然后再点拨几句。
青苹青菽拿着绣棚做活,不时抬头淡笑嫣然,这一幕比之先前的混乱嘈杂,显得格外温馨。夜幕降,烛火点,管家上来问,晚膳已备妥,是不是开席?
顾照光微点头,开吧。
确定女儿没受惊吓,顾照光又匆匆外出办事,寅夜归,见女儿安睡,回屋选了青苹作陪这夜便过去。
卅六回 兵来将挡土掩水 正中下怀(下)
且说池越溪回府,疯狂地乱砸乱扔,以泄计划受挫的空虚,以及对那对天杀父女的痛恨。等她脾气告一段落,韦婆子上前规劝,道:“小姐适才若不冲动,那孽 种此刻已经到手。”
池越溪眼睛不由地睁大,怒瞪仆妇。
韦婆子顶着压力说白道:“母女天性,谁也不能阻挡小姐带那孽种回府,小姐完全可以借想女儿之际把那畜生也带回这儿。”
“你疯了不成,你知道那畜生怎地待我!”
“小姐,若能一劳永逸地除掉他们,这一时的痛忍忍又何妨?”韦婆子不忍心,又狠心劝道,“他们在世一日,小姐就永远得担心那畜生来折腾。”
池越溪激动的情绪静下来,忆及心中筹划,淡淡道:“你说得没错。我何必跟那畜生硬碰硬。”
隔天,顾照光送女儿到侍郎府,忙完事,傍晚把人接回新宅。两人在街外看到一顶青呢小轿,没在意,忽听得一声娇柔的“远山哥。”
顾照光顿住,池越溪掀帘而出,她未施脂粉,发髻盘黑如鸦。一身翠羽春衫,亭亭而立,如月下荷花,清艳绝美,美而不妖。
“远山哥。”池越溪又叫了声,委屈又倔强,带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当真叫人柔肠寸断又心神旌荡,明知那是毒药,也忍不住靠近。
顾照光仅一个恍神,正色道:“有事?”
池越溪轻咽,没有流泪,轻轻淡淡地说道:“我,我给阿南买了些东西,”她急急地从轿子里取出绮罗玉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