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就像原本灵台之上覆着一层顽石，如今却在道音中破损，不断的被剥落，露出其中晶莹的美玉。

这是，她惊喜的张开眼睛。心道自从度过天劫之后自己的修为便没有增长过，如今神魂和身体得到滋养，灵台竟首先摸到了突破的法门。虽然距离真正突破的也许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但她知道修炼到着她这个境地，最难的便是心境的突破，一旦有了顿悟和开头，日后灵力积累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要知世上修士有九层，仙人有三阶。像自己这种刚刚渡劫的算是最低一阶的下仙，再往上是中阶，最后是上仙。像自家娘青凰琼就是修炼有成的中仙，而自家师傅便是修仙界最顶尖的上仙。

世上的上仙为世人所知的共有两位，一位是自己的师傅灵斟上仙，一位是的居住在秦岭的万岁上仙。其实在青的猜想里，阿姨应该是娘亲同等修为的中阶仙人，而族里的长老们是同自己一样是下阶。至于灵兽山上的诸位上古神兽，她一时有些吃不透，只是隐隐觉得那烛龙太空该是世上不为人知的第三位上仙吧！

修仙之路不易，青知道自己接触的人都是人中龙凤，拥有的都是修仙界顶尖的修为、天赋和资源。但她亦曾随着师傅在修仙界的底层漂泊过百年，见过太多凄苦，也见过太多折在这条路上人的不甘。

走这条路是她生来的使命，走到如今靠的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天赋和资源。年幼的时候她其实从未想过为何要修炼，为何要登顶，也对师傅一日又一日的督促感到厌烦。

只是后来发生了弓灵的事，她第一次知道她理所当然拥有的东西是别人倾尽一切想要得到的，无法得到的。她因无知而剥夺了别人的希望，于是余下的身体的痛楚和心灵的折磨只能用修练来填补。

渡天劫是因为心有不甘，想到自己还未见过娘亲，没有跟师傅道别，没有给红一个交代，想到时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不甘心就那样死去。

那如今呢？长大了之后呢？她又为何而修炼为何而活着？

不是为了什么少族长之位，也不是为了站上修仙界的顶峰。这被灵力包裹的空间紧密的让人窒息，她如今细细想来脑海里竟是只留下一张张身边人熟悉的脸，师傅、阿姨、娘亲、白修长老、清浴……还有红。

青觉得天道有因果，可她一时却参不透着因果。只是如今在人世间走了一遭，除了师傅和娘亲，竟也生出许多的眷恋和不舍来。

但她又其实不怕离开，她想倘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娘亲会伤心师傅会伤心、阿姨会伤心、也许会有许多人会为自己伤心难过，但他们依然会活下去。

这世间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就像娘亲离了父亲一样要撑起凤凰一族，就像阿姨埋藏了心中的往事依然要逍遥度日。

她不过是一只两百二十五岁的小凤凰，即便这两百年再难忘在她们悠久的生命里又能占得多大的分量呢？终究会好了伤口，遗忘了痛楚，只留下一道不会说话的伤痕，在沧海一粟的时间长河里供人偶尔缅怀。

只是唯独放不下红……只是她知道，唯独在红的生命里，自己便是全部。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算渡过那什么与生俱来的劫难而活下来，来也只能永远活在对弓灵的愧疚里。

她记得天劫里的一切，那重新来过的一百年，那始终无法扭转的天命。她救不了弓灵，因为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有别人在命运的安排下杀了弓灵。

可她不甘。

她想也许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和弓灵搅到一处去，她不会对弓灵生出那么多的愧疚和怜悯来。但只怪世事无常，她这一生都已然与她缠扯不清。那便只能一路走下去。

红的到来让她有了诸多猜想，也让那颗年轻却灰败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与欢愉。可即便诸多证据都在证明着红就是弓灵的化身，她依然无法确信，或者说，她期待着却又害怕去相信。

那期待是救赎，那还怕是失去。

如果，她想，如果红的前身就是弓灵。如果有一天，红想起从前的一切，想起她万年的生命，万年的苦修通通破灭在自己掌心，即便如今她能重新来过，可也终究失了一身修为和血肉之躯，变的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那她会不会怨恨我？会不会渐渐心生间隙，离我而去？

只是心里是那样不甘，只是想着不管你是不是她，不管你怨不怨我，我都在不想也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

今生，我只能在你身边，陪你看遍前生渴求的世间山水。

你若不知，我便不言。你若终有一日知晓，我便等你的决断。

只愿此生能护你，不受世人欺辱，不受世事折磨。不问前路艰险，亦不违被此心。

作者有话要说：

疏理了一下青的心境。

第53章谁是敌人

无色透明的薄膜骤然开始破裂，一道道裂缝张开，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正专心致志逗弄着红的凤白修吓得一个激灵，赶忙退后了几步，还不忘伸手拉住抻着脖子往前飞的红。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给少主捣乱，万一被伤着呢？”

眼看着从薄膜由上至下分离崩析，那碎片片片飞舞在夜空里，又散烧起来，散发着晶莹的五色光辉。一片目眩神迷，少主踏着谪仙般的脚步从圆台上漫步而来。

她素净青色衣衫在夜空中飞舞，束腰的绣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