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随意扯开领带,走到卧室,被褥床单,她都已铺平,就连他给她备着解酒的饮料都还一动不动地压着他写的纸。
只有看到阳台上挂着的衬衫和冷藏室里一口未动的粥,还能提醒着他,她的确来过。
厉言勋默然拿出啤酒,又走回卧室。他慢条斯理解开袖口,把衣袖随意推到臂弯,打开电视。靠坐在床边,一一打开啤酒,一口接着一口的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尽是苦涩。他看着电视里的嬉笑,浑浑噩噩间,笑笑,转而又沉默。
某一刻,他拾起脚边一个个酒听,发现都空了。才扶着床边勉强站起身,踉跄地往门口走,手掌不经意间怼开衣柜的拉门。他盯着柜子里一人多高的粉色毛绒玩具熊,良久未有动作。
耳边是疆城玩偶店店员说的话。
“这一对叫想念熊。黄色的小熊是小米,粉色的叫小悠,他们可以替你传递想念。”
那一年,他第一次带项目,被所谓的合作商骗得血本无归。厉言伟让他以每月工资补公司的损失,直到还清为止,只给他留最基本的生活费。他被同部门的人背地里嘲笑,在整个公司抬不起头。什么骄傲,什么面子,统统被现实磨得精光。
他带着他所有的钱,去疆城找她。因为他一直记着,他答应过她,会给她过成年礼。能再见到她,他很开心,虽然不能说话,更不能告诉她,他是谁。
次日凌晨,他带着小悠火车硬座十几个小时,折回玉城。那天,是他生日。他只能抱着小悠,吃泡面。回到公司,还被厉言伟骂得狗血淋头。
从回忆里抽回,厉言勋在柜子边坐下,笑着挑了挑小悠的下巴,一头跌进它怀里。
“熊先生,你好暖啊。”
半梦半醒间,林舒当时的话就在耳畔。窝在玩具熊怀里的人,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声音沙哑。
“你也是。”
周六一大早,颐园小区就炸开了锅。
迎亲队在楼下扯着脖子一遍遍喊。
“车茹,我们来接你了!”
楼上卧室内,白青和林舒所有的注意力,却都在封门和藏鞋上。
林舒边把鞋塞进背包里,边催着白青:“你好了没啊?他们上来了!”
“马上,马上!”白青扯胶布扯得满头是汗,“大车,你家门也太他妈大了!”
“老白,你这在哪学的?”车茹探过身子,上下打量一番已经被胶带重重包裹的门,不禁蹙起眉,“能行吗?”
“呵!瞧不起我是吧?”白青放好胶带,掸掸手上的灰,一脸神气,“他们能破开,算他们牛逼!”
结果……
半小时后,白青呆傻地看着厉言勋用刻刀轻松划开她的杰作。
“卧槽,你他妈还是人吗?来当伴郎还他妈自带刻刀!”
看着白青一脸的不甘心,林舒也是哭笑不得。
她大概是忘了,凡事只有她想不到,从没有厉言勋做不到。
第一道关卡黎子越算是轻松过了,但白青可没那么容易放手。
她握着跳绳指向厉言勋,瞥了眼地上的指压板:“你背个人,光脚跳十个。就算过第一关了。”
厉言勋有些无奈,却也接过跳绳,脱了鞋,踩上指压板。
“诶!厉先生没听明白规则吗?”白青指着他的脚,食指摆了摆,“是光脚,穿袜子也不算。”
见厉言勋有些为难,黎子越忙打圆场:“诶亚,别那么严苛……”
白青转头朝黎子越眨了下眼睛。
黎子越转个身就不是他了,指着厉言勋:“脱!为了哥们儿的幸福,拼了!”
厉言勋犹豫再三,还是敌不过围观人起哄,脱下袜子。
“背谁这事,就不为难你了,选个最瘦的给你。”白青指着林舒,“就你了!”
林舒怔怔指着自己,干咳两声,咬着后槽牙:“你确定不再好好想想?”
“快点,一会都误了吉时了!”白青直接把林舒推到厉言勋身边。
结婚本就不缺看热闹的,今天,还尤其不缺一中毕业的非常清楚两人情史的校友。
厉言勋目光无意间瞥到人群中站着的邓成伦,正看到后者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厉言勋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转而看向白青,白青虽然还是一脸不耐,却也用目光指了指地面。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提了下西裤,在林舒面前半蹲住,周围的起哄声不亚于当年他在操场上脱肌肉。
林舒瞪了眼白青,却也只得跳上厉言勋后背。她抱紧他肩膀,他便起身手腕勾住她弯,往上抬了抬。她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垂在眼前,她却还是隐约看得他右脚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烫伤伤疤,也不觉倒吸口冷气。
他们之前去海边玩过,那时他还没有这伤……什么时候有的?
“抱紧了。”
她抬眸看得他微偏过头看她,敛起慌乱的目光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