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大衣的人低着头从车里车来, 姨奶奶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顿时, 脸上扬起来的笑意沉了下去，一手拉着想要出去欢迎的小孙子。

黎若烟从车上下来，自然也注意到姨奶奶脸上不怎么欢迎的神色，挽着黎言川的进了屋, 让他随着叫“姨奶奶”。

小表弟看她挽着一个大哥哥进来，便从姨奶奶身边跑脱，拉着她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问：

“表姐，这就是你男朋友哇？”

三岁半的小娃娃，聪明伶俐的打紧，早就听闻姨奶奶念了几遍，说是若烟的男朋友要来拜访，他没见过黎言川，好奇又害羞的往他身上瞟，目光紧紧拎着他手上的袋子。

这是要送新年礼物的节奏啊，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啊。

小姨若慧芸看人来了，赶紧从厨房出来，知道姨奶奶的老顽固脾性，带着他们三个人到了大堂，给黎言川泡茶寒暄。

黎言川彬彬有礼，虽看得出来姨奶奶脸上写着的不高兴，还是把给老人带来的礼物先送出去，给小家伙送了玩具，乐的小家伙当时就改了口，喊他：

“谢谢你哦，表姐夫新年快乐啊。”

黎若烟的脸马上就红了，小机灵鬼说完这话就赶紧扑到若慧芸怀里，这害羞腼腆的可爱模样，倒是把姨奶奶脸上的严肃表情冲淡不少。

姨奶奶敛着眉，说了一句客套话：

“倒是麻烦你大老远开车过来看望我们了，我记得你多少年没有再管过若烟了。”

她还是当他是若烟的小叔，说话的语气也生硬的很，若慧芸把孩子往若烟哪里一放：

“烟儿，带浩浩去厨房看看。”

黎若烟应了一声，临走时看了一眼坐在大堂的黎言川，那个人安心的朝她笑了笑，他并不是来给她惹麻烦的，自然知道要怎么哄长辈开心，无需她多关心。

黎若烟心里忐忑，带着孩子在庭院里玩，小家伙和若烟关系最好，一个学期没见，和外亲近，他看庭院里没有人，便把刚刚黎言川给的红包打开，偷偷给她塞钱：

“表姐，我的钱分你一半，拿去买糖吃。”

“我不吃糖。”黎若烟从未在姨奶奶手上拿过红包，小家伙心善，表姐也是小孩子，也有会想要吃糖的时候。

黎言川刚刚从大堂出来，准备喊她吃饭，一出去，就看到黎若烟蹲在地上，把小家伙给的压岁钱塞回去，安静的笑着：

“我现在是大人了，可以自己给自己压岁钱。”

他的心一颤，没来由的很心疼，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其实他从来都不曾细细的想过，也不敢去想。大概就犹如刚刚他在大堂里经历的那一番，哪怕心里有委屈和不公，也只能用一个大度的微笑去化解，选择和平共处和原谅。

她把小家伙的红包放到他的衣兜里，一扭头就看到他站在庭院里，脖子上系着围巾，看到她的目光笑了笑：

“姨奶奶让我来喊你吃饭了。”

黎若烟从地上站起来，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大概猜到了个大概，不好说话给小家伙听到，只是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和小秘密，心领神会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用一个微笑接受了对方的鼓励。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事事顺心，只要不是太糟糕，就慢慢的去把他变好。

——

在饭桌上，姨奶奶再也没有提及关于他们的事情，只是作为东道主，还算客气的给黎言川夹了很多特色菜，晚饭之后，黎若烟和小姨在厨房洗碗，这才问起了他们中午在大堂的事情。

小姨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笑了笑：

“不用担心，有我在这边给你们搭桥。”

黎若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小姨，我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个大麻烦？”

若慧芸听闻她说起这些话，反倒是在心里产生了一些自责，勾起她耳边的头发，说道：

“你不是麻烦，我反而，亏欠了你一些东西。”

黎若烟在这个家里的境遇非常尴尬，她作为带她进来的人，一直都看的很清楚，并不能给她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是看着她一步一步变得独立而强大，在心里有了深深的自责感。

他们洗完碗出去路过大堂的时候，看到黎言川还在和小表弟玩，若慧芸没有出声，先拉着若烟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的最顶层拿出她的户口册，又把夹在户口册里的银-行-卡拿给她，眼眶有些红的道歉：

“你小叔这些年并不是没有管过你，我和你姨夫开店亏了不少钱，都是靠他每年打过来的钱周转，后来这事情被姨奶奶知道，不让我还……”提起曾经的事情，若慧芸脸上满是说不出来的苦涩和愧疚，一个弱女子只身远嫁，前段婚姻已经过的很不幸，这一段婚姻无论如何若慧芸也想要经营好，有了黎言川的这些年打过来的资金支持，才得以在那么多年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得到帮助和周转，这是恩情，亦是一辈子的亏欠。

若慧芸拉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