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拥有少年人特有的敏锐和温情,知道这一刻难得可贵,这个女孩正在把心门打开了一丝缝隙,让风吹了出来。
“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里都亲密得不分彼此。我一直爱他如最亲的亲人。后来,我在别的男人那里尝过了爱情的甘和苦,才发现世上没人如他对我那般好,才发觉我对他的感情比我以为的要复杂很多。”
“他未必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但是他一直假装不知情。况且出于名誉的考虑,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人们不是都这么说么:不接受,那就是拒绝。我心里都懂的。”
“我的生活从来都是围绕他展开的,做了许多事都是为了他。那时候,留下来固然无望,但是我又实在舍不得离开。”
“所以我也一直安于就那样守在他身边的日子。反正我也无处可去,而他毕竟也是爱我的,只是不是以我想要的那种方式罢了。”
秋风凉爽,夜色在头顶穹空中无声地蔓延,自东向西,暮色将这古老的都市缓缓笼罩。巨大的人造卫星悬挂在了天边,如一个浅白的圆形剪影,上面巍峨的人工建筑清晰可见。
耀眼光芒闪烁着划过天际。那些是忙碌的太空艇。起起落落,承载着一代代人奔赴星海或是急切归家的梦。
“后来呢?”李凤笙轻声问。
“后来,我离开了他。”楚環把削好的果子放在掌心,用刀稳稳地切开,“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离开得很仓促。等再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其实我在与不在,对他来说区别并不太大。星球依旧转动,他的生活依旧继续,还出现了更多的精彩。我忽然对是否要重回他的生活里产生了疑惑。”
“你不想再像过去那样,不明不白地守着他了。”李凤笙说,“要么得到他的爱,要么,就相忘于人海。”
“是的。”楚環抿着唇,嘴角浮现浅浅酒窝。她分了一牙水果给李凤笙,又给自己留了一牙,剩下的都放回了盘子里。
“我觉得,我那次的离开,是神灵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摆脱了身份的束缚,可以去做许多我以前没有机会做的事。我想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去过和过去不同的生活。”
“你放得下他?”
“我没有放下他。”楚環平静地说,清秀的面容一半笼着最后的霞光,一半已沉浸在了幽然的夜色里。眸若深涧寒潭,荡着清波。
“他依旧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依旧能随时为他献出生命。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和他重逢,去争取他的爱——真正的爱。不是什么亲情或者怜惜。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但是那也许是很久以后的事。”
“在那一天到来前,我要让自己过得很好很好。等到那一刻来临,我能自信地走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嗨!”
李凤笙缱绻的笑意让整个夜色都温柔了起来。
良久,他才将目光投向女孩背后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子彦,你也来了?”
司徒子彦伫立在一株开着红花的树下,肩落着几片红色花瓣,显然站了有一会儿。俊雅少年,白衣红花,暮色浓烈,真是一副极美的油画。
司徒子彦走了过来,说:“他们给我发了消息,说在这里吃烤肉,你们也在。不过我已经吃过了,过来坐坐就走。”
“也是。”李凤笙又从一群丧尸化的男生手下抢了一块肋排来,“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吃烤肉这种不雅的食物?”
楚環踹了李凤笙一脚,切了一牙水果递给司徒子彦,问:“要不我们就去把今天的事办了?”
李凤笙的耳朵嗖地竖了起来。办事?办什么事?
“也好。”司徒子彦吃了水果,起身带着楚環离去了。
这就办事去了?
这一刻,李凤笙觉得自己的心绞痛又要发作了,每根血管都在痒痒,挠得他坐立不安。
他立刻从烤肉架边抓出一个平日里和司徒子彦关系最好的队员,拿烧烤签子对准他的小丁丁,逼问:“你们队长和楚环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九殿下哟!”那队员欲哭无泪,“既然是不可告人了,你认为我会知道吗?”
“那他们俩鬼鬼祟祟去干吗?”
“好像是队长对她有特训什么。”队员说,“最近每天都这样,训练完了,他们俩就结伴走了。但是也不会在一起呆很长时间,队长还是一个人去食堂吃晚饭和上自习。我说,你既然这么好奇,干吗不跟过去?”
是哦。
高贵的王子殿下突然才想起自己除了人身威胁外,还可以去做一个ker。于是他当机立断,追人而去。
校园里暮色渐渐浓郁,路灯一盏盏点亮。吃过晚饭忙着奔赴教室强占自习位置的学生来去匆匆,很好地遮掩了李凤笙鬼鬼祟祟的身影。
李凤笙保持着一个哨兵视力所及的最远的距离,牢牢地跟着。
很好,没有牵手,只是并肩走。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