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正要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却看到他腿上被血染成的刺红血衣,鲜艳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眼,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的在打转。
眼前突然一黑,傅四爷以手遮住她的双眼,轻声道:“别看。”
雨越下越大,景秀感觉浑身都有血腥被雨水冲刷,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的她浑身无力,瘫软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砰”地响起一声巨雷,景秀身子剧烈一抖,冰冷的周身这才感受到一丝暖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再一看四周,这不是傅四爷住的房舍吗?
“六小姐醒了?”曾书生的话语飘了进来,见她已经清醒,手上拿了件女子的衣裳,放在床头,退开几步道:“六小姐衣裳尽湿,把这件换上吧。”
景秀看他进来,忙抱紧了被子裹住身子,睨了他一眼。
曾书生忙低头拱手道:“六小姐昏倒在四爷旁,我和阿莽赶到时,顾不得礼数,把六小姐背回来,绝无冒犯之举。”
衣裳湿透紧贴在脊背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又抱紧了床被,低声道:“你出去。”
曾书生应声,急忙三两步走出去,关好房门。
景秀坐起来,伸长手缓缓放下帘帐,拿着床头的那件象牙色素锦琵琶衿上裳,稍稍看了眼,就知道这件是景沫的衣裳,她犹豫了良久,奈何禁不住这股透凉的冷意,才褪下湿衣,换上这件。
待那股不适的冷意散去,她站起身走出去,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外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只怕今晚是回不去清风阁了。
稍稍叹息,就听到隔壁房间一声沉闷溢出,突然想起傅四爷腿上的伤势,她走过去,扣了扣门。
开门的是曾书生,看到她时,紧皱的眉微微一松,笑道:“六小姐先去歇歇,待雨停了,我便送你回去。”
“他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景秀没有错过他变化的神色,知道傅四爷定然伤势严重。
“没事,四爷的腿是隐疾,每逢变天就会酸痛。六小姐还是去歇一歇。”
景秀伫立在门口,就算变天酸痛也不该流这么血,她才想到自己从玲珑十二馆走后,傅四爷就堵在前头,许是用力过猛,走的太久,才会如此,心里平生自责地道:“他腿患旧疾,全是因我,让我进去看看。”见曾书生还拦在门前,她忙道:“我懂些包扎,你和阿莽两个大男人,哪里有姑娘家心细。”
曾书生赞同她的话,但却依然拦着道:“六小姐晕血,这会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发脓,怕是六小姐见了又会晕过去。”
景秀听他这样说,更是担忧地道:“我不看看心里不安。”推开他拦着的手,径自往屋子里头走去。
正见傅四爷斜倚在床榻之上,闭暇着双目,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锦被,脸色惨白无光。听到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待看清是景秀,脸色才缓缓柔和,温声道:“天晚了,我让曾九送你回去。”
景秀看了眼不会说话的阿莽,见他黝黑的脸色也一脸铁青,更断定伤势严重,便径自坐在床头,伸手欲要掀开脚下的被子。
手却被傅四爷稳稳截住:“再不回去就晚了。”偏头看了眼曾九:“送她回去。”
曾九不敢不听,走上前伸手作请道:“六小姐,别为难我。”
景秀心思复杂,急躁的道:“既然伤势严重,就别耽搁了,他们两个粗人不懂处理伤口,好歹我过去看了些医书,还跟着徐……”欲要提起徐恒,她顿了顿,掩盖过去道:“跟着大夫学过点医,现在又照顾母亲,多少懂点。你腿上进水还发脓了,要把脓眼刺破挤出才是。”
傅四爷放下手,听她说完这些,神情变的柔和起来,淡淡的笑道:“我怕你见了,又晕了。”
景秀脸色一红,她不是晕血,而是害怕他流那么多血,死去了……
遂摆着头道:“我不怕。”
傅四爷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不再多说话。
景秀知道他同意了,重新伸开手,指尖僵硬的欲要掀开他脚下的锦被,手腕一下停住,她心里发毛,刚刚还说不怕,此刻却没那胆儿。
转眼看到傅四爷闭着眼,脸色中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悲凉。
她适才硬了心,慢慢掀开来看。
目光在看到的一瞬间,变得不可置信,只看他左腿上有一块凹下去的血窟窿,血肉模糊,甚是触目惊心,她倒抽一气,身子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