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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两兄弟去探望外祖父母,而是夫人回娘家探亲才对。
不管三七二十一,章飞月先嘴硬:“我……我哪里晓得。”
一滴冰冷的雨穿破厚重的云,掠过满头黄叶的树杈,落到王秧也的面颊上。他仍旧笑着,只是那刻薄的笑容阴湿且令人生畏。
他道:“那一日,母亲与我都在雨中那间废弃的破庙里。留下的人不多,屋子还要塌,唯有匆匆忙忙施救,但是……
“母亲要他们先救我。”王秧也轻笑。
“往昔我同样有过鸿鹄之志。我也晓得,王琦半点过错没有。他只是救我。只是我一见到他,便会想起被我连累的母亲,以及我再也无法自如行走的姿态。”王秧也垂着头道,“若是母亲在天有灵,定会觉得我无用。而王琦,或许也在为救我这样的人追悔莫及吧。”
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一点一滴,乌黑的,绵软的,如粘稠的沥青缓缓倾泻。
章飞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沾了些许雨水的身子在风中发冷了,但她仍旧分毫未动,只是在这一刻,她似乎觉察到颅内焚着一片熊熊大火,外面有人在哭。
她被火点燃了,烧着了,烧成灰烬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们。”章飞月在雨中一字一顿地开口。
王秧也诧异地望过去时,少女沾湿的脸上是一截冰冷如月的表情。
“你母亲也好,王琦也好。你不能这么说他们。”她说。
墙另一端的默默是头一遭听见自家姐儿发出这样叫人伤心的声音。她心下不安,却又只能按兵不动,刚扭头,便被墙另一端的闪过的人影吓了一跳。
默默甩了甩头,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一章!
第14章月
十四
大难临头时,人们愿意救下的往往是对他们而言最为珍视的人。
章飞月站在雨中一鼓作气地说:“你母亲已故,我也不敢妄自揣测。但是,你不能这样说王琦。”
王秧也错愕地望向她,视线中,女孩子浑身哆嗦着,不知是冷,还是缘于心中的愤慨。
她目光不敢直视他,所说的话却丝毫没有退缩:“替你做一个王家的次子、被你们的祖母厌恶、充当那个作恶的角色。亲手使得自己的兄弟残疾,王琦心里绝不可能好受的……秧少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会有人反悔救你的,王琦不是直到今日都还在坚持吗?”
那是她从书中所认识到的王琦,他就是这样的人。
王秧也默不作声,眼睛里的惊诧渐渐熄灭,最终汇成一点不易察觉的笑。他艰涩地微笑着,垂头,又抬头,再看向章飞月时,他道:“……咱们去躲雨吧。”
这时候章飞月才回过神,发觉雨越下越大,而她则仗着一时的心情将说教吐了个痛快。
面颊一下烧红,章飞月道了声歉,便见王秧也院子里的下人也及时赶来了。两边都不再谈这件事,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
章飞月拉着默默加快脚步离去。
却说。
这雨来得突然,飞月淋了雨,正担心着自己染上风寒,便听闻王照青已经病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身体弱些也是正常的。章飞月在屋子里一针一线绣着荷包,本意是为了避免胡思乱想,可一旦做起这些细致活儿,反倒思绪万千。
她没想到,王琦与王秧也之间的事竟然复杂至此。
王琦救了王秧也,但是他们兄弟二人便再也不如过往那般亲密无间了。
更令章飞月放在心上的是,面对母亲的死,王秧也尚且都能自责成这样,王琦心里真的会半个死结都没有吗?
她越想越觉得放不下心。
章飞月闷闷不乐,就见默默进来,站了半晌才开口:“姐儿,王家的照哥儿病得狠了,今个儿中午去厨房取食盒的时候,听说一直念叨着‘飞月姐姐’、‘飞月姐姐’的。”
看样子是真病了。
一路来,章飞月几乎是把王照青当自己亲弟弟看的。这时候她心里难免也有些着急,起身便赶着去了王照青那里。刚进门,一股子中药香便扑面而来。
“照青?”
她手里握着手炉进去,奶娘正端着药立在床边,见章飞月过来,忙见了礼往旁边靠,
章飞月坐到王照青床头,只见小小一个的人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