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去,往日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下来,身上的白衣搞的破破烂烂,腰间的红缨枪只剩了断杠,可这就是这半截枪杆,也足以要了李歧的命。
“啊哈!”看到瘫坐在地的人,赵克己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嗤笑,他用独臂扶着墙,脚下步履蹒跚,可还是慢慢向青年靠了过年。
“你当初一刀穿透周师妹心口的时候,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与之前的狂怒不同,赵克己的语调非常平静,平静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你一剑削掉我的手臂时,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李歧抬头看着他,嘴唇颤动了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来。
“但是我想过,”从腰带里抽出半截枪杆,赵克己扯了扯嘴角,“我想了很多很多遍,在每一个夜不能寐的时刻,我就会翻来覆去的想,想你会怎么死,死的会多么惨……”
他的话就像是彻骨的寒风,一丝一丝的灌进李歧的五脏六腑。
“ 那你呢?”赵克己舔掉了嘴角的血痂,“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想过我们吗?想过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吗?”
李歧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然而他的沉默却像是引子一样点燃了赵克己的愤怒。
“我、让、你说话啊!”
他用枪杆抵在青年的下巴上,“嘭”的一声把他的头磕在了墙上。
“你说话啊!这时候装什么哑巴!”
赵克己对他自然不会留情,李歧被这一下砸的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的发花。
“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逼你说了,”低头凑到青年的鼻尖,赵克己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我从你的腿开始捅的话,你猜要多少下才能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荒谬的感觉再一次向李歧袭来,眼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弟,昨日二人还有说有笑,今日他便成了对方最为仇视的敌人,唯有杀之而后快。
赵克己会杀了他——李歧第一次对这个事实有了实感。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当他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捕捉到了纯然的憎恨与愤怒时,恐惧第一次冲破了麻木的外壳冒出了新芽。
他会死的,死在最熟悉的师弟手上。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无法遏制了,它就像是大树上缠绕的蔓藤,源源不断的汲取树内的勇气和坚定,制造着名为“惊慌”的空洞,进一步摧毁人们的意志。
李歧从来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倘若抛去外界期望带来的重重重压,他人生几乎是由顺风顺水来组成的。
赫赫有名的父母、名震一方的师门、百依百顺的师父……无论谁来,都无法从他前半截的人生中挑出缺憾和苦楚。
然而,今日之前,这些于李歧不过是让人喘不过气的负担而已,可当他骤然卸下,在度过最初的轻松之后,在面临着生死威胁的时刻,他突然惊慌失措了起来。
“那让我们开始吧,”赵克己低声说道,他向后退了一步,对着青年的右腿举起了枪杆,“记得声音叫大点。”
说完他猛地手臂下坠、就在枪杆擦到李歧的小腿边时,后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你不能这么对我,克己!”
亲近的称呼成功让赵克己停了下来,只见他身体一僵,惊怒交加的抬起头瞪了过来,“你叫我什么?”
当李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了,“克己,赵克己,你自小父母双亡,被紫金观六识真人收养,是其座下丹童,后见你修炼天赋出众,授予你紫金道法,教你长生之术……”
“你怎么会知道?!”赵克己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襟提起来,“这些东西明明只有……”
“明明只有紫金观的老人才知道,对吗?”李歧眼眶红的几乎要出血,“因为我和你一样,自小在紫金观长大,日日供奉三清,夜夜秉烛读经。”
“克己,你四岁那年跑去后山玩耍,一时不慎被青蛇咬伤,你不知青蛇无毒,只顾抱着腿哭,是我一步一步把你背回的观中,师父气不过咱俩乱跑,罚我抄了三遍《华南经》。”
“你十三岁那年,情窦初开,央求我帮你给周师妹递信,可却被她撕成了碎片,是我陪着你一片片拼了回来,再放到蜡烛上烧掉。”
赵克己像烫手一般松开了他,跌跌撞撞的向后退,面如纸色。
“两月之前,咱们三个一同进入岚苏秘境,周师妹被杀,你失去一臂,我带着你逃出陵墓,你对我说,不报此仇——”
“……誓不为人。”
赵克己喃喃接下了后半句,他说服自己般的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如果你是师兄,那之前一直跟我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