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你的情况看,不一定真的是危流,即便真的是,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已经治愈很多危流患者了,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你医治,让你健健康康地出院。快别哭了,嗯?”
女患者情绪安定了些,哽咽着点点头。
温婉觉得自己对言主任的认识太浅薄了。
查完四个疑似病例,然后进入确诊区,温婉再次见到了她的老朋友向南生医生。
虽距离跟温婉打电话才隔了一天,但向南生已经出现呼吸困难、血氧低等症状,不得不卧床了。
向南生对同事们挥挥手,笑笑。
看着向南生,医生护士们眼中都泛起一股悲色。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现在大家站着,他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躺在这里,甚至有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虽然医护人员都穿着防护服,但向南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婉。她个子高,脊背笔直,戳在那里,似乎随时准备着撑住什么。
向南生对温婉笑笑,比个打电话的手势。
温婉抿着嘴点点头。向南生不是那种铁血汉子,倒有点像腼腆温柔的女孩,最能激起温婉这种隐性雌雄激素不均衡女爷们儿的保护欲——现在激起的则是无力感。
言主任根据向南生的症状,把他的用药调整了一下。
向南生自己就是医生,不用嘱咐什么,言医生说的是别的,“忘了跟你说,你嫂子给你介绍了个对象,等好了,一定要见一见。我们呼吸科最帅的医生不能单着。”
向男生笑得眯起眼。
好几个护士低下头,瞬间眼罩染上了水汽。温婉也不忍地别开眼。
一个个病房走下来,温婉觉得自己仿佛在炼狱中行走,处处是痛苦、悲伤、悔恨、惶恐、焦躁,处处是眼泪和呻·吟,温婉从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传染病的可怕。处在其中的人,即便身体康复,恐怕也会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
终于查到了那位过敏的患者池泉。
虽然穿着病号服,温婉还是闻出了他身上豪二代的味儿。他随手扔在床头柜上那块表,与商逸能换一套市中心小户型那块价值相当,但样子要华丽得多,如果表有表语,商逸那块的表语一定是“低调地装逼”,这一块一定是“爷就是有钱,来战!”
可惜现在这位豪二代的精气神不如他的表,“你们这都给我用的什么药啊?不光不见好,身上还起疙瘩?我要求转院,我要去番州!”这质问的口气中,透露着点色厉内荏和无助恐慌。
对付这位有钱有势的“医闹”,言主任只用目光和沉默就让他闭了嘴。
言医生要看他的皮疹,病人撩起衣服。温婉也凑上来,散发红点丘疹,主要集中在前胸后背,大约用药后四小时出现,有比较严重的痒感,确实很有可能是过敏。
豪二代看着温婉,莫名产生一种羞耻感,能看出来,这位女医生是个漂亮女人,而被漂亮女人当个物件研究,平生这还是第一次。
言医生已经问过他的过敏史了,这位只记得自己稍微有点花粉过敏。温婉追加了几个问题,主要是列举了几种中成药,里面要么含有现在配方里的臣药、要么含有与荇黄素类似的成分,豪二代表示自己很少吃中成药,所以不知道这些过不过敏。
又跟着查过了最危重的几个病人,怀着沉重的心情,温婉去了四区。
四区过敏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同病房住着她的妈妈。
小女孩过敏情况比一区那位二代还要严重一些,胳膊腿上也是红色小丘疹,女孩皱着小脸,总想挠一挠,“阿姨,我痒痒。”
她母亲虽然不过敏,但是危流症状要比女儿严重,总是咳嗽,伴有呼吸困难。
“孩子,不要抓,医生叔叔阿姨用上药,你就好了。抓破了以后可就不漂亮了。”母亲的一句话,暂时阻止了小女孩的动作。
温婉照旧问起过敏史。
这位母亲明显比那位二代靠谱得多。从女儿一岁以前的异体蛋白过敏,到一岁三个月发现的花粉过敏,再到三岁时发作过的昆虫叮咬过敏,最后还说了近期的海鲜过敏,从时间到症状,都清清楚楚,宛若一个excel表格。
交叉了一下,都有花粉过敏——花粉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一般认为其中某些蛋白质成分是产生过敏的主要致敏原,温婉对荇黄素比任何人都熟悉,荇黄草里面蛋白质含量也比较丰富,那么是不是因为粗制荇黄素残留了某些蛋白质成分导致了过敏?
这也解释了为何过去没发现过敏反应,因为过去用的都是提纯度比较高的精制剂。
温婉查完房回来,就给商逸打电话。
“怎么了?”商逸正在跟几个高层开会,看见是温婉的号码,立刻对众人做个手势,接听电话。
“我这缺一些荇黄素精制剂,你能匀给我一些吗?”温婉实验室也有一些,但量太少,剩下的地方,就只有商逸这儿有了。
一听是这个,商逸僵硬的肩松下来,后背靠到椅子上,声音又带上了笑意,“那你用什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