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衡笑了下:“听起来,元总认定了老董事长的遗嘱里,没有把股权留给你。”
元尧哼笑了声,没否认刚刚自己偷听了卧室里的谈话:“我知道他不会留给我,但起码……他也没留给元焯。”
“确实没有。”
见庄律师不抵触,元尧乘胜追击:“他的眼睛已经基本看不清东西了,签字的时候文件动一点手脚,他发现不了。”
他。
元尧对于自己病危的父亲,用了毫无感情的代指,他。
庄衡迟疑:“再怎么眼花,关键人名总还是会确认一下的。”
“你明天下午再来找他签字。”元尧说。
“为什么?”
“……那时候他应该什么也看不见了。”毫无感情的表述,元尧说,“你只要在遗嘱里写上股份留给我,10的股份年底之前必定到你名下。不能转太快,免得股东怀疑。”
“你怎么知道明天下午元董就完全看不见了?我看他今天还能勉强视物,到时候我拿着篡改的文件过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元尧见庄衡胆怯,眸光一沉:“我自有安排,你明天下午早点过来……免得迟了,他就再也签不了了。”
更衣室狭窄,没有窗户,只有空调出风口呼呼的冷风,钻进庄衡的衬衣领口。
做了这么多年律师,这是他感觉最透心凉的一次。
面前年轻英俊的男人,像一条冰冷的蛇,每一个鳞片下都藏着贪婪的毒液。
“好,”庄衡说,“明天下午,我三点到。”
元尧点头:“年底之前,你会拿到你应得的那部分。”
开门,客厅里空空荡荡。
庄衡走在前面,元尧没有送他,转身上楼。
对那个年老昏聩的男人,他还有话想说,走到二楼楼梯口,他无意中朝下一看,却发现庄律师正站在敞开的别墅大门口打电话。
庄衡也发现了二楼投来的视线,抬起头,与他对视。
“进来吧,可以了。”庄律师说。
元尧皱起眉头,手紧紧地捏住楼梯扶手。
室外风雨交加,一柄黑伞出现在屋檐下,雨水顺着伞骨滚落,砸在大理石地面,绽成一朵又一朵水花。
黑伞缓缓挪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系着领带,不见一丝一毫的萎靡之色,他将伞递给身后的许鹤,朝庄律师微微颔首,又缓缓地抬起脸来,一双英气的眉眼冷峻,目光如炬,看向二楼的元尧。
元尧脸色煞白:“你不是——”
“不是脊柱重伤,昏迷不醒吗?”元焯转动轮椅来到客厅中央,吊顶的水晶灯光华四射,照得他如沐金光,“你得到的消息,是这样吗?”
元尧黑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很抱歉,”元焯勾起唇角,“让你失望了,大哥。”
元尧阴沉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不过……我奉劝你不要瞎折腾,老爷子的精神状态经不起折腾,你不要再刺激他。”
“是谁在刺激?是谁把网络黑料和莫须有的传闻通过不同的嘴巴灌输给老爷子,又是谁暗地偷换吊瓶,大剂量给老爷子摄入糖分,还有是谁在确认遗嘱要把股份全部捐作慈善,居然动了篡改遗嘱的妄念?”
元焯咄咄逼人,一句接着一句。
他每指控一点,元尧的脸色就沉一分。
“放屁!”元尧怒斥,“要不是你那些龌蹉事把老爷子气倒,何至于要立遗嘱?更何况,篡改遗嘱?你不要以为收买了个狗屁律师就能随意反咬一口!”
庄衡默不作声,从西装衣袋里取出录音笔,按下播放。
先是老爷子和他的对话,而后是漫长的忙音,再然后……是元尧的声音。
——帮我拿到股权,10的股份归你。
——他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文件改几个字发现不了。
——你明天下午再来找他签字……早点过来,免得迟了,他就签不了了。
元尧本就阴沉的嗓音,在录音设备里像阴冷的钩子,带着利诱和冷酷。
“元总,你忘了,”庄衡说,“我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保留证据。”
元尧捏紧了扶手,手背青筋凸起:“你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能继承遗产?别忘了,在法律上你根本不是元家的人!你,还有你那下三滥的妈妈,没有一个配进元家的门。”
“配不配,轮不到你说了算。”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元尧身后传出。
元正航坐着轮椅,被许特助推了出来。
看着元尧掩饰不住的惊讶,元正航说:“你想问,家里所有人不是都被我赶走了吗,许金怎么会在?他昨夜就没有离开这间屋子,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早就耳聋眼瞎,任人摆布了吧。”@
“爸爸!”元尧失措地上前,扑倒在元正航膝前,“你不要被这些外人给蒙骗了,我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