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德庆家时,李恒看见他早已回了家。
王德庆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正坐在院子里磨刀霍霍。
李恒知他妻子早丧,家中也没什么需要外人避讳的。所以便大步流星的径直走进去,高声说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兴致在这里磨枪?”
王德庆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并不急着理会,坐在石凳上,认认真真拿起枪头拨了拨刃子,继续俯身下去霍霍的磨起来。
过了片刻,这才缓缓问道:“什么事会让你李恒如此焦躁啊?”
“哼,还什么事?除了姚远那小子的事,还有什么能让我如此挂怀?”
“噢?”
听他如此说,王德庆停下了手里的投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略停片刻,又俯下身去继续打磨起枪刃,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也听说啦?”
“这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向阳庄。莫不说我,就是庄里的阿猫阿狗,恐怕这会儿也都知道了吧。正好,你既然早已知晓,那我也就不必再费口舌了,我只问你,你将如何应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秦五哥的那点小九九,瞒得了别人,却如何能瞒得过我?他放出这样的风声,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想借着排挤姚远的幌子,逼我出局。”
老李头猛回转头,似是顿悟的长吸了口冷气,眯起眼睛看向王德庆:“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说完摆着身子大步走了过来,把身子往下一沉,凑到了老王叔面前,沉声问他:“如此的话,那姚远我们岂不是保不了了?”
“呼——”
王德庆不置可否的长吁了口气。
坐在那里愣了半晌后,明显是做了一个决定,眼皮微微抖了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款款言道:
“我老了。铁岭卫斗猎,终究还是要靠这些年轻人才行。如果秦五哥真能保证姚远入选,我便是退出,又有何憾!”
“这!不行!您是我们向阳庄里最为德高望重的把头,除了您,我不相信还有谁能将向阳庄的猎队带向铁岭卫!若说秦五哥,我原以为他只是心胸狭小了些,还不至于到了这种为人不齿的地步。
可如今看来,倒是我以前看高了他,似他这种不凭本事、只会拿着把柄要挟别人的无德之人,他想带队,我李恒第一个就不答应!”
李恒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但要以老王叔的退出斗猎,去换取姚远的入选,他还是不曾有过哪怕一丁点的心理准备。
王德庆是什么样的人,李恒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这一生妻子早亡,又是无儿无女,斗猎就是他的命啊!
如今居然让他放弃自己人生中最为挚爱的、也是最后一次的斗猎机会,别人可以不清楚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可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看着怒不可遏的李恒,王德庆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眼前这个平生挚友,今天能说出这番话,那意味着什么。
李恒的为人,他是知道的。
此人一向温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处事就没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只是在通过这种近乎圆滑的方式,尽量的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阻碍和麻烦,以求将事情办得更为圆满、更为顺利。
可如今事情走到了这个份上,显然已经触碰了他心中不可触摸的红线,所以才会有这么激烈的言语形之于外。
可自己呢,难道就是个心中只有一己之利,而置大局利益于不顾的人吗?
他相信自己不是。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所作的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让向阳庄夺魁铁岭卫,以免去三年的赋税徭役,为庄里这些穷苦的百姓谋些实实在在的福利!
尽管岁月蹉跎,已将他从一个壮年,过渡到了两鬓苍苍的老年。但他确信,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仰与执着,却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他缓缓走过来,一只长满茧子的大手,轻轻拍在了李恒的肩头。近乎有些哽咽的话语,从苦涩的喉中轻轻发出:
“老李头,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了。可我老了,所能发挥的能力也实在有限了,能最终上铁岭卫的猎场里斗猎的,终究还是要靠那群孩子们。姚远智谋出众,是个不错的苗子。
不过可惜啊!
我王德庆与他无缘,不能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有助他这一程,让他顺利入选向阳庄的斗猎大赛了。”
说到此处,两人都已是潸然泪下、情不能已。
李恒欲言又止,脸上的泪水已不是那双大手可以轻易抹去。他知道王德庆的心思,只能无奈地摇着头,咬牙说道:
“如果姚远胆敢不尽全力,辜负了您这一片苦心,我定不饶他!”
一个没有绯闻的名人,那绝对不是一个真正的名人。
姚远很享受此刻绯闻缠身的感觉,这让他找到了一点在后世做名人的范儿。
虽然这些绯闻,只限于在向阳庄这个不大的村落里流行。虽然绯闻的内容,也仅仅是在争论他到底能不能成为秦五哥的斗猎人选。但这至少证明,他在向阳庄,已经成为了一个万众瞩目的人物。
看着一路上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作出评判的样子,他甚至有些过分热情的给予回应。
或者冲他们“嗨”的打个招呼,或者冲他们“啵”的来个飞吻,直到被一群小媳妇放出了家里的狗,这才狼狈而逃。
而也差不多是在同样的时候,关于姚远的另一则消息,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