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香味便扑鼻而至。谢长晏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满心困惑走进去。
竹屋整洁而简陋。茶壶是粗瓷,坐榻是麻布,看不到任何奢华之物。然而,东墙上却挂了一幅装裱精美的字画,乃是用小篆抄录的《齐物论》,后面落款“嘉言”。
谢长晏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谢怀庸是当世第一书法大家,谢长晏在其熏陶之下,虽自己写得不怎么样,但见多识广,知识之丰,已非常人能及。
这幅字用笔婉而通、虚而灵,整体节奏鲜明、韵律生动,实是尽得小篆精髓。然而,令谢长晏心头震撼的是——这字,很眼熟!
绝对是她熟悉之人写的。可嘉言是谁?认识的人里并无叫此名者。
风小雅见她对着字画久久凝望,挑了挑眉:“写得好?”
“是。”
“如何好?”
“起笔藏锋敛毫,收笔垂露兼容。”
风小雅的目光闪了闪:“比之三才先生如何?”
谢长晏摇头道:“五伯伯擅草书,追求奇变,并不喜欢这等规整的小篆。”
“所以,就篆书而言,这幅字可算是第一啰?”
“仅就长晏所见过的来说,可算。”
风小雅微微一笑。
“这位嘉言先生,是谁?”谢长晏好奇道。
“圣谟洋洋,嘉言孔彰。”
谢长晏大惊:“这是陛下的字?”
风小雅点头,然后在几旁坐了下来。那少年正往灶中塞柴,闻言抬眼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
谢长晏心中越发惊悸:这竟是燕王的字!可她为何会觉得似曾相识?按理说她并没有见过陛下的字迹啊,之前封后的圣旨上也只有玺印而已。
“陛下……的字写得真好。”
风小雅勾了勾唇,为她倒茶:“不止。”
“什么?”
“通五经精六艺控御有才刚毅明察勤政爱民,且极有情趣。要知前面的都罢了,这世间唯独情趣难得。”
做饭的少年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着了,突然咳嗽了起来。
风小雅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小易牙,这羊肉还要炖多久呀?”
少年停止了咳嗽,懒洋洋道:“等牛死。”
谢长晏奇道:“哪来的牛?”院内只有鸡鸭,并未见到活牛啊!
“这不正吹着吗?”
谢长晏茶刚入喉,闻言差点呛了出来。
少年虽那么说,手上却利落地盛了一大盆羊汤端过来,“啪”地往二人面前一摆。热腾腾的水汽立刻氤了一屋子。
谢长晏见几上无筷,刚想问怎么吃,就见人影一闪,风小雅已从窗户跳了出去。再一闪,他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根竹枝。“啪啪”掰作两截,用一块手绢细细地擦干净了,递到她面前。
“此地除了我,从无外客。主人又吝啬,从不多备碗筷。所以,你且将就。”
这也是风小雅第一次在谢长晏面前展露武功,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谢长晏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心中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蠢蠢欲动起来,罪过罪过,粲者如斯,怎令人不生觊觎之心?
谢长晏连忙埋头吃肉,以遮掩那点不自然的情绪。羊肉炖得极烂,再加上鲤鱼,满齿生香,令这几月都在粗茶淡饭的她胃口大开。
风小雅在一旁虽也显得兴致很高,却没怎么动筷,浅尝了几口便停下了,静静地看着她吃。见她吃完了,还亲手为她盛满。
谢长晏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大碗,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这才发现风小雅和那少年都坐着没动,再一看盆里已经空了。她的脸红了红。
“呃……长晏失态了。”
少年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风小雅,刚想说什么,风小雅一只手已按在了他脸上,嘴里冲谢长晏道:“你正在长个子,应该多吃点。”
少年恨恨地将他的手挣脱,抹了把脸道:“你们将我一年份的肉都吃了!”
谢长晏震惊:“你一年只吃这么一顿?”
“你知道什么?先生出了家,饮食不沾荤腥。我好不容易趁他外出弄了只羊来……”
谢长晏脑筋极快,看到墙上天子手书的《齐物论》,再联想到此竹屋的位置,一下子明白了:“这里是太上皇的住处?!”
“你不知道?”少年立刻转向风小雅,目露质问。
风小雅再次一只手按在他脸上,顺势站起道:“吃饱喝足,走走走,出去消消食。”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谢长晏出去了。
谢长晏只觉整个人一激灵,所有的血都似涌到了那只被风小雅抓住的手上。虽然隔着衣袖,但那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布料渗到自己的肌肤上,一时间,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幸好出门后,风小雅就立刻放开了她的手,而山腰刮来清爽的风,很快吹凉了她的燥热。
谢长晏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极力转开话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