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氏恭恭敬敬地站在文夫人身后,再看不出任何不满。
古代女子都会这样吗?阿悦脑中不由这么想了一下,随即自然而然地抬首望了眼魏昭。
按照书中的剧情,她本该是和这位表兄成亲,成为他的皇后。
不知他当初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迎娶比自己年幼十二岁、几乎是看着长大的小表妹的。
魏昭似有所感,低眸道:“怎么了?”
阿悦轻轻摇头,不由脸红了下,为自己擅自臆测这位温柔的表兄而小小歉疚,毕竟那只是书中剧情。
当她站累了,魏昭便牵起了她的手,无声示意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稍作休息。
他实在是体贴,阿悦有时候忍不住想,这位表兄是一直就如此、对谁都这样吗?可是就她短暂接触的这几个月,也并不能这么说。
魏昭待人以挚,待长辈孝诚,与兄友大度,对仆从和善,唯独在面对她这个小表妹时,细致又温柔,体贴而耐心。如果他一直是这样待她,也就无怪最后魏蛟会坚持把最疼爱的外孙女许配给孙子。
可能在魏蛟看来,他的小囡囡无父母依靠,无母族扶持,除去令人放心的长孙,再也无人值得托付了。
阿悦漫无边际地出神之际,突然感觉小腿那儿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她疑惑地一看,发现竟是一只小狗不知怎的混了进来,在摇头摆尾地对她表示亲昵。
这是……阿悦俯身摸了摸它,有些不确定地想,这只和当初安郡的那只小狗好像。
一转快两月,它长大了点应该也就是这个模样罢,但是是谁把它带来的?
左右环顾也没看到可能的人,小狗尾巴摇得更欢,几度想抬起两只前爪搭上来舔舔她的手,被阿悦怕痒地躲过。
她以前也养过宠物,不过那是一只橘猫,脾气高冷还很重,少有这样能亲近人的时候。
“这小东西是何时进来的?”莲女发觉后低声惊叫了下,俯身把它抱了起来,“得把它送出去,扰了宾客可不好。”
犹豫片刻,阿悦叫住她,“把它送到我们那儿罢,我想养。”
莲女微怔,“这不是有主的吗?”
也对。阿悦补充了句,“那先问问罢,如果无主我们就养。”
莲女笑了笑,“好,不过得先让婢去问问太医,小娘子能不能同这小狗成日待一起。若太医允了我们再带着,可行不行?”
“嗯。”
成亲礼行到一半时,阿悦被人先送到了新房中,名为压喜榻。
同压喜榻的还有另一个六岁大的小郎君,似乎是四舅舅魏锦的幼子,平日被他母亲护得紧,轻易不出院门。
小郎君绷着脸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似被赋予了重大使命,严肃又紧张。相比于他,阿悦就显得放松许多,等得时辰长了腹中饥饿,她实在忍不住,偷偷剥了榻上的一颗花生吃。
小郎君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像是不可置信,又像在谴责她,被这样看着,阿悦不由有几分心虚。
她试探性地递去一个干枣,轻声问,“表兄吃不吃?”
“……不吃。”小郎君唇抿成直线,耳梢微红。他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表妹,当初祖父祖母召集家人告知过,但被这样软软的唤表哥还是头一次。
这让一直是府中最小的他莫名生出喜悦,一时间,脸色更严肃了。
阿悦不意这个最小的表兄竟最不好相处,而她本身也不是外向的性格,不知要如何再开口。沉默间,氛围愈发凝滞,唯有龙凤喜烛的火焰在无声跳动。
小郎君嘴唇轻微动了动,却还是一句话未言。
不知行过礼后一对新人去做了甚么,久久不回喜房,快半个时辰过去,阿悦已经起了困意。
她捂唇打了个呵欠,眼眶泛起困倦的泪花,很想往床榻上一趟睡觉。但思及这位小表兄的性格,还是尽量靠着床柱无声无息阖眼。
待她气息渐渐平稳,小郎君才挣扎般瞥来一眼,着实犹豫了会儿,余光四望,随后轻轻脱下外裳半披在了阿悦身上。
做完这些,大抵从没有过这种照顾别人的体验,也未接触过同龄的小娘子,他耳梢已转为深红,实在是容易害羞。
沙漏点滴落下,喜房外的雪落得愈发静谧、也愈发得大了,甚至有北地鹅毛大雪的趋势。
小郎君凝神盯着喜烛,心中正默背千字文,一股寒风忽然裹挟雨雪气息而来。
门被推开了,但守在外殿的婢子却无任何反应。
大步而无声走来的并非喜娘等仆婢,亦非新人,更不是小郎君所熟悉的任何家人,而是寥寥见过几次的一位长辈。
小郎君对他并不熟,只大致知道自己应该唤他叔伯之类的称呼。本还疑惑着这人来喜房做甚么,待看到他抬手就要去碰熟睡的小表妹时立刻警惕起来,飞快地起身挡住,眉头倒竖,竟是很有一副凶态。
傅文修意外挑眉,心想着这是魏家哪位小郎君,但脑中思索了遍也没记起这是老二还是老四房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