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他醒了!他醒了!”
时平醒来,昏昏沉沉,四肢疼痛,缓缓看来,只看见茅屋穹顶,这时探入一个鹅黄脸蛋,眸子清澈的青衫少女,十三四岁年纪,满是喜悦,欢喜的蹬着时平,道:“公子,你可算是醒了!”时平方欲张口答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少女见了,慌忙道:“公子你先不要动,我爷爷说了,你还要很久才能好!”
这时,门外进来一位花甲老头,颇是不耐烦,说道:“醒了便醒了,反正还要死!耽误你爷爷炼药!”看了一眼,又是背着手走了。
时平静养了三日,那少女极是心细,每日照拂,又对时平时常唠叨,都是些小女生的话,时平又觉好笑,又觉有趣,方知这少女和爷爷居住此地。
原来这岭上难以取水,洗衣做饭皆是引来山脚下的河水,这少女浣衣之时,见有人飘来,忙是打捞上来,这时平在水中浸水,也不知灌了多少口,已是全身浮肿,昏厥过去,却仍有微弱心跳,那少女见了,急是唤来了爷爷。那老头本名陈三秋,自命毒王,号称医是第二,毒乃第一!性格极是怪诞,捉摸不定,查看之时,见气机微弱,道:“如此命危,救了也是活不了几年,不如不救!”那少女知其性情,激道:“爷爷必然是救不了!这般推辞!”那老头听了,心道:这丫头虽然激我,但我那几种奇毒,倒也能试上一二。这是药三分毒,是毒三分药,一番救治,竟真的起死回生。
三日时间,时平嗓子稍稍能动,开口问道:“姑娘,这是何处?”却是沙哑难听,竟似那中年男子,时平听了,心中不能相信,那少女见时平神色暗淡,忙是说道:“公子,这里是九毒岭,你昏迷了一个多月,当日救你的时候,你泡在水里全身浮肿,爷爷说了,得三个月才能恢复。”时平听了,才觉心安,暗想自己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如今活了下来,倒是也没有什么抱怨的,也不知甘兄能不能活下来,想到此处,心中又是挂念。
又是过了一些时日,时平身体方能动弹,正欲抬手,却发现双手竟然都少了一只指头,那少女见此,便怜怜说道:“当日救你的时候,爷爷说了,你除了有些心跳,身体都已麻木,只能断了四肢各一个指头,排了淤血,又以疼痛刺激,身体方不会死去。”时平本是心痛,如今少了手指,便是残身,又想到若不是以此法救治,恐怕此时已然身死,福祸相依,倒也算不得什么,想得通了,倒也洒脱!
那老头见时平坐起,高兴道:“丫头,看到没有,你爷爷的毒术,那是举世无双,杀人无形,救死扶伤,那都是信手拈来!”
那少女听了,忙是道:“爷爷,那你把公子嗓子治好!”
那老头皱了皱眉头,道:“丫头,不是你爷爷毒术不高明,但是这小子中了水毒,真气紊乱,又泡了几日,这三命已经去了两命,你爷爷如今保了他命,已经是夺了造化,虽然救治过来,恐怕也是废人一个,活不了十年!这嗓子乃是浸水变形,如何救治?”
时平听了,只觉得天昏地暗,心中怎能相信,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昏厥过去。那少女见了,又是担心,又是埋怨,忙是把老头赶了出去。
时平到了日落才醒,那阳光投了进来,却是暮气沉沉,像那暗淡的烛火,心中更添悲伤,只觉得自己便是这落日晚阳,风烛残年。想两月前一个俊俏少年,如今断了双指,也只有十年可活,任是谁也接受不了。那少女见时平满面哀愁,心中忙是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心中焦虑,一时竟急得哭了,珍珠落盘,楚楚可怜,时平看了,心想别人救了自己,如今又这般颓废,惹得恩人落泪,心中过意不去。忙是换了笑颜,道:“姑娘救了时平,时平感激还来不及,如今活了下来,已然是幸事,也不知姑娘名姓?”那少女听了,破涕为笑,道:“我叫安司芸,公子叫我芸儿便是了!”时平听她叫公子,忙道:“我哪里是什么公子,芸儿妹妹若不嫌弃,便喊我一声张大哥便是了!”两人一番攀谈,亲切许多,原来这少女自从三四岁到了这里,便再也没有出去过,这时平又给她讲了外面的许多玩意,泥塑,糖人,风筝,惹得这少女欢喜不已,又是向往,又是憧憬。
入了夜,那月色如水,顺着窗角,洒满了藤床,又是静谧,又是惆怅,这时平难以入睡,想到父母期盼,却不知孩儿这般模样,若是知道自己如此,也不知会如何担心,孝心未尽,却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真是万分愧疚,悔恨。又想到也不知道那婧然是否知晓,若是知道,以为自己身死,也不知如何伤心,若是日后见了,自己却弄丢了那柄短剑,也不知道如何交待,心中更是怅然,只觉得那明月虽好,却真是勾人愁肠。
又是休养了十来日,时平渐渐能起来活动,那少女看了,心中喜悦,时平也被那少女影响,渐渐的想的通了。那老头见时平好的差不多了,支开了少女,便道:“小子,我这里不是善堂,如今你好的差不多了,这药费也该付了!”这时平身无分文,怎么能付得起,只得道:“待我回家,定然筹措银两送来。”那老头不屑道:“什么银两,看来你不知道我九毒岭的规矩!我毒王何人?岂会贪恋那些俗物?在我九毒岭治病,治的不好,死了算了,若是治的好了,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不要,一条腿,一只手,一双眼睛,一颗心,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