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很快做了决定,静下心来听完了族长的相关叮嘱,便在他略带忧虑的目光下,举着尾巴跳出了办公室。
该来的,注定躲不掉。
“这难道,就是命么。”林枫走后,吴忻炎靠在了厚实的玻璃上,目光远眺。
担心,却不能插手。
这件事,谁也帮不上忙的。
而此时此刻,因为车子故障而意外救下了林枫的楚飞涯已经被司机拉去了医院,重新包扎伤口。
“少爷,我已经给主宅打过电话了,老爷也希望您处理好伤口再回去,说只是家庭聚餐不用急于一时。”
“王叔,我知道了。”楚飞涯无声地叹了口气。
得到了好友在回国后短短三天里连续进两次医院的消息,展初杨在公司里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带着助理跑来急诊接人。
“医生,他手臂严重吗?”
“再晚点送来就严重了。在拆线前不能见水,不能做剧烈运动。”
“好的,谢谢您。小王,你留下把这些单子弄了。”展初杨示意助理,自己跟着楚飞涯的脚步走出了医院。
迫不及待的问,“飞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今天的会议暂时推迟,穿插进明天的行程,具体细节你和凯特商量一下。”楚飞涯在司机的帮助下重新穿上了黑色外套,目不斜视地进了车子。
比起淡然面对伤口的他,展初杨的愤怒却难以平息,跟着钻进车,“他们的耐心还真是有限得可怜啊,你才回国几天就迫不及待了!是不是因为昨晚伯父又找你去书房谈话了?这回是谁动的手……”
“初杨,冷静,今天只是个意外。”
“我不需要。你冷静就足够了。”
楚飞涯顿了顿,“那就少说两句吧,我现在要和老约翰通个电话。”
“切——又忽悠我玩,那老头子总找借口把女儿往你身边塞,你怎么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
楚飞涯看他一眼,目光中仿佛沉淀着什么,“是我主动联系他,明晚在万鑫三楼,你也会去的。”
“哈?”展初杨眼珠一转,“有关楚家的新项目招商?”
“嗯。”
“哼,你的好心可别被人当成驴肝肺就行了。下次出门带几个保镖吧。昨天是捅刀子,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弄出枪战!”
楚飞涯沉静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想太多了。”
☆、再遇
楚家大宅位于s市郊外偏处,这里不同于繁华热闹的城市中心,少了人声的鼎沸和车水马龙的哄闹气氛,多了几分悠然自在的美丽景致。
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混杂着绿色气息的清新味道,窗外有假山,有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而门口,草坪经过了佣人们的精心打理,铺展着它们盎然的生机,喷泉则来自于深井地下水,可直接饮用。
以驰骋东三省商界而名扬依旧的楚家,主宅不见金碧辉煌,这里古朴,低调静雅。
人们常道富不过三,可楚家却仿佛是上天特赦的一个例外。
他们的富裕足足延续了有五代,他们所创造的辉煌和成就与那些全靠家族人数才勉强能撑起些场面的有钱望族大不相同。累世积淀,已经不需要用外物夸耀,楚家,就是奢华的当世定义。
只可惜,楚家的现任家主楚向天刚迈过半百的门槛却已经油尽灯枯,缠绵病榻。
楚向天膝下明明有三个儿子,却苦于后继无人,时常叹气自哀。
老大楚青峰志不再商,终日沉迷玩乐,对古董字画的兴趣远远大于公司集团;
老二楚飞涯则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送到了国外,连续几年都不见他在家族聚会上露一次脸,对于楚家的产业态度清晰明朗;
而老三算是他的老来子,聪明早慧,古灵精怪,只可惜年纪太小,今年才上初二。
近些日子就有自称金牌经济分析师的某专家在一期财经杂志上大胆猜测——若是没有良好的应对策略,不出三年,楚家必衰。
这是楚向天绝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召回了二儿子楚飞涯。
“原来,飞涯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楚向天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蹒跚到了书房的窗边,望着那抹在佣人引领下进入大宅的黑色人影,声音低低沉沉,“佩雯,青峰和清扬该收心了。正好趁着这次飞涯回国,就让青峰跟着飞涯一起进楚氏去熟悉一下。”
坐在沙发上身着改良式毛绒旗袍的华美妇人手指僵硬的绞着手帕,脸上的笑容却是半点不减,“好啊老爷,飞涯回来了,青峰和清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小时候清扬啊就喜欢缠着飞涯,不过诶……飞涯这孩子也真是的,一走这么多年连电话都很少打回来,也不知道惦记着点家里人。”
楚向天回过头,望着自家老婆,忽然勾起一抹浅笑,却令这书房里温度骤降。
“这个家,还有谁是让他惦记的。”
绣工精致的手帕,无声滑落到了地上。
这时,书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传来了管家浑厚的声音,“老爷,夫人,飞涯少爷和展少爷一起回来了。”
“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恍若梦醒的女人,急忙捡起了地上的帕子,站起身低着头整了整歪掉的盘扣,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得体自然,“向天,我们快点下楼去看看飞涯吧。”
“好。”楚向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步履缓慢,却错开了她的搀扶,只身一人拄着拐杖,背脊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