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什么米粥之类的,“九蛇杖”的手下把面饼搓碎,肉干撕成条,丢进锅子里,埋头搅动。
香气愈发诱人。
九蛇杖似乎察觉到李蒙的视线,抬头与他短暂对视,想了想,舀一碗粥走到马前。
宁死不屈的机会来了,肚子却不争气地直叫。
九蛇杖嘴角牵起:“你,好像叫,李蒙?”
李蒙侧头,懒得搭理。
九蛇杖将碗举高。
“……”李蒙肚子叫得愈发厉害,隐隐觉得肚子痛,昨夜忧心赵洛懿伤势,晚饭他也没怎么吃,后又空腹饮酒。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个,就是你的。”九蛇杖看向碗。
李蒙挣扎地想了想,蹙眉道:“我回答你几个问题,你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反正我师父会来,我也不怕你们。”
九蛇杖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下令放李蒙下来。
外族人让李蒙坐在火堆旁,左右各一名九蛇杖的手下,九蛇杖自己坐在李蒙对面,他把那碗粥,放在自己面前堆起的石块台子上。
“你问吧。”被绑了近两个时辰,李蒙使劲揉酸痛麻木的手腕。
“你师父,武功如何?”
头一个问题就把李蒙拦住了,虚张声势固然好,但说得太厉害,这群人更会过于防备。李蒙无所谓地说:“一般。”
“听说,他在大秦,是赫赫有名的杀手,功夫,一般?”
李蒙皱眉,胡诌道:“名声在外的人,普遍是由于世人的误解,江湖人对我师父都有误解,他其实武功很一般,但擅长用毒,下毒神不知鬼不觉,你们最好小心点自己喝的水和吃的东西。”
九蛇杖陡然色变,喝止正要喝粥的手下,视线不易察觉瞟了一眼远处的马匹。
“而且我师父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之物不同,剧毒之蛇,服食自己的蛇毒却无恙,有些毒素,单对人有效,对动物却未必有效,若他要用寻常之毒,就只能办成寻常之事。”
李蒙点到即止,那九蛇杖心中却已想到,赵洛懿武功一般,长于用毒,能积攒下让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名声,必然不是像他徒弟说的徒有虚名,只不过外人不甚清楚他杀人的手段,中招者就愈多。
不知九蛇杖又在想什么,一番若有所思地点头,之后看上去像已尽信了李蒙所言。
“该我了。”李蒙刚要问话。
九蛇杖笑道:“小兄弟如实相告,我们南湄人讲信用,先填填肚子,再说。”
李蒙翻了个白眼,知道九蛇杖相信自己才说的话,要用自己试试看粥里有没有毒。本是无心说那两句,以后恐怕这群人吃喝之前,都得先让自己试,不会饿肚子了。
李蒙一边啜粥,一边想。
要是赵洛懿不来找他怎么办?他们连拜师礼都没行过,何况赵洛懿身上伤重。李蒙眼前豁然浮现起赵洛懿腰侧左腹两道骇人伤痕。而且赵洛懿未必知道自己被抓走了,匆促间连个记号都没留。
“你陪我,说说话,不算问问题。”九蛇杖试图温和地笑笑,但盘踞在侧脸的蛇纹冷森可怖。
“安巴拉,我的名字。”
李蒙仍防备地盯着他。
安巴拉指了指脸上的蛇纹,手中蛇头杖动了动,“我们族中,信奉蛇,我们,不是坏人,是奉族中长老之命来找人。”
李蒙将信将疑,牵动嘴角,“你们会杀了我师父吗?”
安巴拉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李蒙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师父,是我们族中神女之子,我们,带他回去,做大祭司。”
“……”李蒙想了一下赵洛懿头戴无数条蛇,身着蛇纹大袍,端重有礼的模样,咳嗽了两声,“那你们的人,为什么伤他?”
安巴拉露出悲伤的神情:“他对大秦有感情,对自己的族人,没有情,见到我的人,就大打出手。”
“我师父那人是有点急躁鲁莽。”
安巴拉连忙点头表示深有领会,“他没有等我出面调停,就把我的人给收拾完了。”
“他杀了他们?”
“没有,只是他们都会十天半个月没法下床,更不能为我效力。”
李蒙安心了点,此前遇袭,赵洛懿也只是把人打退,并未伤他们性命。不过他还是怀疑地看安巴拉,“你们的人出手很重。”
“都是皮外伤,会流血,虚弱,但不会要命。他受伤了,我们行动方便。”
李蒙不吭声。
“你,不相信我。”安巴拉面有怒色。
李蒙不置可否。
天已经快要亮了,安巴拉受到怀疑,很生气,不想再问李蒙问题。他最关心的,本也是赵洛懿会采取什么手段对付他们,以免没抓到人放跑人质。
李蒙喝完粥,一肚子汤水,外族怕水里有毒,凡要喝水,都先给李蒙喝一口,弄得李蒙一路都想尿尿。
李蒙坐在马上,月夸下马鞍摩擦得大腿内侧刺痛,兼想去方便,难受得无以言表。
安巴拉要喝水,手下用竹筒盛来清水。
“老子要尿尿。”李蒙面无表情地要求。
半个时辰前李蒙就在要求这个,安巴拉大概知道再不让他去,得尿在马上了,便说:“先喝口,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