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楚哀看来,这是对他的藐视,绝不容情。
“傅望之,别以为仗着这副好皮囊就能媚惑君王,祸乱宫掖。”
楚哀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话音落地。
傅望之没有表现出楚哀料想的过多情绪。隐忍,阴翳和怨恨都与他奉行的君子之道截然相反。
他开始发觉,他站在这儿与楚哀对峙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愚昧举动。
思及此,傅望之也不再像以往对人那般行礼告辞,而是一言不发地绕道离去,不愿与楚哀有太多的言语交涉。
“傅望之!……”
楚哀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恍若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拿雪水浇了一头一脸。
这时,就连随行的宫人也有些傻眼了。
他们摆过头去,只看见自家主子那双骇人的眼眸。
而庆幸之至的是,傅望之离开了南门后,在甬道尽头的宫门里,遇见了一身玄袍的攸廿将军。
☆、难持心绪
车轱辘悠悠转转。
傅望之将目光转向那矗立石狮的朱红府门,府邸横匾之上,俨然刻着“将军府”三个金字,龙飞凤舞,好不岿然。
马车最终停了下来。
府前的守卫低首抱拳,年迈的管事走上前来,躬身候着将军的吩咐。
“将军,到了。”
驾马的车夫收了马鞭,转脸朝马车里唤道。
攸廿缓缓睁开眼睑,身侧,傅望之放下帘幕,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转瞬即逝的静默。
傅望之被攸廿看得有些慌乱,又想起了仓镜以往的调侃,顿时心绪不宁。
傅望之略微走神。
灰白色的天际,忽然打了一声闷雷。
攸廿率先撩开车帘,“下车吧。”
他说话的时候,傅望之恰好被雷鸣钝响惊得眼睑一跳。
这天,快要下雨了。
傅望之得了攸廿的提醒,旋即也紧随其后,走下了马车。
“恭迎将军回府。”一袭青衫的老管事走过来,接下了攸廿拋过去的外袍,“府里一切都打点好了。”
又转眸,瞧见面前眼生得很的俊俏公子,老管事疑惑地开口道:“这位公子是……”
“肖老,望之是府中贵客。”
攸廿的眼眸瞥向正要追问的老管事。
听罢,唤作“肖老”的老者旋即掬起慈笑,“原来是傅公子。老朽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莫怪。”
肖老眼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傅望之狐疑地瞟向老管事,蓦然一愣。
眼前的这位肖老,好似能洞察人心。
傅望之抬手行礼,“肖老见外。望之乃小辈,岂能越礼。”
他扬起的眸光中透着睿智的光泽,处变不惊的仪态竟让肖老心中赞赏。
看来,坊间传闻与实不符,实乃流言蜚语。
傅望之的谦恭令肖老很是满意。
于是,肖老微露笑容的脸上多了几分真挚,“傅公子,厢房已经整理出来了。这些日子,公子就安心住下。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老朽定不会怠慢。”
傅望之跟随攸廿走过抄手游廊,在停下脚步之前,肖老推开了一扇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清扫装饰过的上等厢房。
“多谢攸廿和肖老的盛情款待。”
傅望之原本只想遇到一个能为他指路的人,却不曾想得了攸廿将军的抬爱,成了将军府的宾客。
这倒是为他省栈的花销。
想到这儿,傅望之看向攸廿的目光里多了分感激。
攸廿轻咳。
在蜻蜓点水的碧池畔,立于微风中的男子任凭一头乌发飘飘扬扬,像极了一株摇曳多姿的鸢尾,富有生机且傲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