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茗微点头走向大厅中。
翎霖背手站在桌边,玉冠束发,容颜冷峻。
“王爷,您先用茶,奴婢已经差人前去唤殿下了。”一位侍女端着茶杯走向翎霖,虽年纪稍长,但面容端庄举止极为文雅。
“现在近身服侍殿下的是何人。”翎霖看向侍女,目光锐利。
侍女支吾了一声,继而笑道,“平日皆是我们服侍殿下,那些新来的小侍女手脚毛躁,我们也不敢让她们靠近殿下。”
翎霖冷哼了一声,“你留在殿下府中多年,倒是学会巧言观色为殿下掩盖了。”
“奴婢不敢。”侍女忙低下头,感受到逼至身前的寒意,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现在服侍殿下的是哪位小侍?”翎霖冷声道,依谦茗的性子若非将人折磨致死,绝不会善罢,而萧琅的那位朋友亦是凶多吉少了。
翎霖用力握紧衣袖,心间亦有三分自责,这些年他的疏忽不知让谦茗伤及了多少条性命。
“殿下身边一直都是侍女服侍,不曾有过小侍。”侍女故作平静的说,但心间却是异常惶恐不安。
“是吗。”翎霖看着侍女的面容,他早年便得知此事,然他却未曾严令禁止过,或许亦是因过分疼爱小茗的缘故,但他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殿下的性子竟愈加暴厌。
“奴婢不敢欺骗王爷。”侍女忙开口道,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心马上再次提起,殿下向来不喜任何人提及府中小侍,若王爷质问殿下恐免不了一顿争执了。她心知殿下在宫中的地位,皆因王爷的提携,若王爷因此而寒心,恐怕殿下再无出头之日了。
侍女张口想说些什么,她看着二人寒若冰霜的面色,闭上口站在了角落中。
“表兄何时对我的私事这般关心。”谦茗踱步走近翎霖扬声道,面色隐隐有些不悦。
“私事,抢掠百姓草菅人命也算是一位仁德的皇子所为之。”翎霖忍下心间的怒火,谦茗变得如此亦有一分他的过错,若他早日劝诫谦茗规改,亦不会养成谦茗今日的性子。
“表兄清楚我是怎样的性情,仁德本就你逼我伪装出来的。”谦茗用力甩开衣袖,他不愿在父皇面前故作一幅谦诚的模样,近十年来他已经演腻了,他宁愿表兄就此放手任由他自生自灭。
“我未曾抢掠过任何人,他们都是被自己的亲爹送来抵债的。”谦茗冷哼了一声,亲生父子之情也抵不过那几张薄薄的银票。
“殿下以为暗中的交易不会有人得知吗,你嗜血的性子又能瞒得住几时。”翎霖看着谦茗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愈加气结,就凭谦茗过去那些年的罪恶,足以被关入大牢中永不见天日了。
“父皇知晓了又如何,莫不过于进入宗人府。”谦茗无所谓的说,这些年他被禁在宫中早就倦腻了,看着表兄在朝堂孤苦奋战亦觉得丝毫不值。“到时我揽下一切罪过,自不会牵连至表兄。”
“你以为如此就可以安然无事了,若二皇子夺得皇位,亦不会放过所有与他对立的人,你可以不在意府中的一干众人为你陪葬,但我在意。当年我为了在舅舅临终前的誓言守护你十年安然无忧,如今我只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淡淡的伤痛掩过了怒意,他们曾经那般亲密无间,如今却仍走向了这一步。
他对舅舅食言了,如今他已无力在辅佐谦茗,他只希望心中人能安然无忧就好。
谦茗看着翎霖的背影,心间宛若被狠狠刺了一刀,钝钝的痛着,“表兄是放弃我了吗?”表兄是世上唯一在意他的人,若表兄离开了,恐也不会再有人在乎他。
谦茗本以为他是不会在意的,未想在失去的那一刻,仍是异常伤痛。他犹记得儿时坐在雪地中绝望时,一双温暖的手带给了他一丝希望,而今后这份希望不再会有了。
翎霖看着谦茗眼底的忧伤微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在府中养小侍作乐,殿下身为皇子,于情于理皆不该虐杀百姓。”若要他真的放下谦茗,他亦忍不下心。
“殿下年纪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婚之事了,望殿下能尽快诫去这些恶习。”翎霖轻叹了口气,劝诫的话他已说了无数遍,可却为见过一丝成效。
“我答应表兄。”谦茗脑海中似隐隐浮现出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在看着蔡逊清秀的面容后,他亦不愿在看见那些哭啼的小侍了,若蔡逊病愈后留在他身侧一直服侍下去也实为不错。
翎霖面上有一丝淡淡的喜色,“蔡逊只是一介平民,身份低微,不足以留下服侍殿下,希望殿下能放他离开。”
“蔡逊?”谦茗面上有一丝疑惑,他从未听过此人。
“就是近日留在殿下府中的侍人。”翎霖开口道,谦茗性情日益残暴,掠来侍人后肆意发泄yù_wàng,更是不曾在意过那人的性命,如今蔡逊恐怕是被遗忘在角落中奄奄一息了吧。
“他是富商杨钧之子,杨钧在为难之际曾答应过我将他的儿子作为抵债留在府中服侍一年。”谦茗并非想过让蔡逊离开,一年后他自有办法迫使杨钧答应让儿子留下。
“不管是谁,望殿下能放他一条生路。”翎霖眼底的一丝暖意渐渐淡去,人被囚禁在府中冠上一个虚假的身份又有何意义。
“我一直让府中侍女好生服侍他,并未为难过他一分。”谦茗开口道,虽他曾经对蔡逊下过狠手,然自他无意伤了蔡逊后,就未在碰过他了,他希望蔡逊能好好的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