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道门背后,那双平澜的明眸显现出不符年纪老成与势在必得。
……
“公子,他为何还不醒来?”宝蛋趴在桌上嘟嚷着。
祁梧栖搁下手中的毛笔,拿起写好的纸张轻吹了一下,“多睡上几日对他的身体有好处。”此人已睡两日,便耽搁了他两日,若非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他真想甩手走人。
宝蛋见他将写好的信蜡封好,这才磨蹭着起身从他手中接过,“公子为何每次都让乞丐去送信?以他们的脚程,只怕要两个月才能送到。”
两个月正好。梧栖摆手不做解释。待宝蛋拿着信离开后,祁梧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盼那信能帮得上他。
一直守在屋内的宝蛋在听到床那边发出动静后便赶去过去瞧了一眼,见那人的睫毛在颤,他转身便去另一间客房唤来祁梧栖。
祁梧栖快步走到床头见男人的唇瓣未微动,便倾身附耳过去细听。对方的声音模糊沙哑,听了一会儿却一个字都未听清便干脆吩咐宝蛋去请大夫。
大夫离客栈不远,不稍一会儿宝蛋便带人进了屋。
这大夫先前就来过,所以见到满身是伤的患者并不惊讶。熟练的号脉一番便摸着胡须点头一笑:“半个时辰内他便会醒来。”
祁梧栖心里不由得一松,醒来便好,就怕他一直不醒来。
送走大夫后,祁梧栖便让宝蛋去准备稀粥,这人已有两日未进食,只怕醒来会饿得厉害。
天色入暮之时,床上的人才苏醒了过来。
正借着烛光看书的祁梧栖时时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见对方醒来便把手里的书放于桌面上起身走过去。男人刚醒还没摸清楚状况,见有人靠近,便本能的露出了狼一般戒备的目光。刚走到一半,祁梧栖止住脚步,“把你的眼神收回去,若是再敢这般看我,我便将你丢在这里。”
对方盯他良久后又闭上了眼,待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已经是平澜无波,“是你。”他的声音嘶哑而干涩。
祁梧栖面无表情的走回桌边倒了一杯水这才再次走了过去,“能否起身?”
对方自是明白他的用意,且说他也实在想饮水,于是挪动胳膊想要撑起身子,哪知刚起一半便又摔了回去。
无奈之下,祁梧栖只得动手帮他。
待对方将整杯水喝下后,祁梧栖便出门去叫宝蛋端粥。
重新踏回屋内,便瞧见床上的男人正扯嘴对他笑,只是那笑很僵硬便是了。
祁梧栖像是没看到一般坐回之前的位置上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没人说话,直到宝蛋端着一碗粥走进。
宝蛋端着碗走到男人身前鼻孔朝天的哼哼两声后将手里的粥往床边的凳子上一搁,“自己吃。”
“宝蛋,不得无礼。”
宝蛋转过身看向正在看书的祁梧栖,“公子,宝蛋不喜欢这个大坏蛋。”这孩子记恨着呐。
“便是不喜也不可失礼于人。”祁梧栖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宝蛋也是一个有眼色的人,见自家公子不喜他这般,便又乖乖的重新端起粥一勺勺的喂着他心目中的大坏蛋。
待宝蛋拿着空碗出去,祁梧栖也跟着将书合拢准备离开,既然他醒了,那他也没有呆在此处的必要。
“赫毓。”一直未做声的男人见他要走,这才沉着声音开了口。
祁梧栖听到赫字便明白了过来,男人这是在自我介绍。
“在下祁梧栖。”
“那日威胁与你情非得已,还请祁兄见谅。”
祁梧栖见他为前两日之事道歉,于是轻笑一声摇头道:“人之本能,没什么好道歉的。”
赫毓没想到祁梧栖会如此宽宏大量。他偏着头细细的打量着对方,房中的光线虽然不足,可仍能看出对方是一个风姿俊秀的男子。眉分八字目似点漆面若玉瓷,那双顾盼间难掩非凡容色的眼眸正淡淡的看着自己,赫毓看着看着竟失了神。
祁梧栖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便以为他无话可说,于是干脆转身离去。
听到房门合拢的声音,赫毓瞬间回神。看着紧合的房门片刻,似自嘲一般的勾唇一笑。想不到他赫毓竟为一个男子失神……
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伤,嘴角的笑意虽在,可是却变了味道。
竟敢在他修炼时偷袭?看来是该清理门户了。
……
次日一早。
“祁兄。”
祁梧栖带着宝蛋刚走出客栈大门,却被一道声音止住了脚步。无奈转身,就见那赫毓面带微笑的靠在大门一侧。
祁梧栖一见到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赫大侠还有事?”
“祁兄为何不告而别?”
“祁某与你萍水相逢,何来不告而别之说?”
第二十八章
“祁某与你萍水相逢,何来不告而别之说?”
赫毓身上的刀伤实在过重,本该好生躺着休息不宜乱走乱动,如今从客栈房间走到此处,那未曾愈合的伤口又再次崩裂,鲜血浸到外衣上看得人心里慎得慌,那些进出客栈的人经过他身边时,都潜意识的放轻呼吸放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