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顿时顺着他挥动匕首的姿势被连带着甩出来,闻到这股血液的腥味儿,桑塞尔甚至神情享受而迷醉地微笑起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亚文直接在心里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形容。他那种自从靠岸后就再没在亚文面前展现过的,掺杂着些许疯狂的神情再一次浮现出来,佣兵,猎人这之类的词语似乎都变得与他无关,他依旧是个残忍无情,并且深度沉浸在杀戮快感中的海盗。
那个强盗们的领头人物似乎被桑塞尔果断而迅猛的刀锋震住了,他几乎在同时就停下了自己前冲的脚步,站立在人群边缘谨慎地盯着他,这个表现使得他感觉上来说还算是聪明,至少没有亚文想象中那么鲁莽。
几乎没几个人能逃过桑塞尔紧握在手里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所以没过多久后,大厅里就染上了不少鲜血,位置靠后的强盗们都没再继续往前冲。地上已经躺了两三具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尸体,还有零星一两个运气好、没有直接被一刀划破血管的强盗,他们紧紧捂着自己脖子上被匕首挑开的刀口,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看起来着实痛苦至极。
桑塞尔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恍惚起来,和之前那个眼露寒芒的残酷杀手判若两人,他站在原地怔了怔,然后抚摸了几下沾染在匕首上的鲜血,冲着站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上的强盗们笑起来,“你们很怕我?”
亚文一下子没忍住,从喉咙里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幸运的是现在大厅里的人们都被桑塞尔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就连那个一直惨白着脸的约·梅里利都见了鬼一般盯着桑塞尔看,所以没人意识到这边的动静。
但桑塞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飘向亚文的方向,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孩童般开心地眨了几下眼睛。
亚文只觉得他这副装疯卖傻地询问一些愚蠢而又无用的问题的模样,就像是个刻意玩弄着陷阱里猎物的猎手,享受他们仿佛跳跃在砧板上的鱼一样无助而惊骇的心情。
又一次的,他觉得这个来自远海的海盗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有趣。
听到他这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话,那强盗顿时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再次举起了刀,大声嚷嚷道:“见了你的鬼去!谁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混账,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话,我就要来杀你们了。”桑塞尔甩了两下匕首,试图将刀刃上的鲜血甩掉,但抖动了好几下都不见那些攀附在刀面上的鲜血消失,于是他状似苦恼地皱起了眉,开始用手指慢慢磨蹭着上面开始凝结的血珠,“你们等一会儿。”
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贱得很,让强盗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丧失了所有理智,直接挥舞着大刀冲了过去。
桑塞尔似乎就是在等着强盗这么做,他嘿嘿笑了一声,一个弯身躲过强盗的大刀,接着迅速起身,用肩膀撞上强盗拿着刀的手臂,左手直接握上强盗的脖子,右手送松开匕首掐住强盗的手腕,力道极大地拧了一下。
“啊——”强盗一声惨叫还没彻底发出来,就被桑塞尔紧接着使上力气的左手扼住了呼吸,他的脸色涨红起来,眼珠缓缓外凸,在短短几秒内就逐渐瘫软了下来。
剩余的几个强盗各个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逃向各个方向,其中一个甚至从亚文的身边跑过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亚文想了想,先退回了房间里。
他刻意打开了窗户,桑塞尔在不久后就不出所料地跳了进来。
他没有踩进房间,只是蹲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户,一手将依旧沾满鲜血的匕首伸在外面,以免那些血水滴进房间,“亚文。”
“干得不错啊,海盗。”亚文难得夸赞了他一句,“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些。”
“我叫桑塞尔,亚文,桑——塞——尔。”桑塞尔口齿清晰而缓慢地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带着难过的表情说,“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记住我的名字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等什么时候我就彻底记得了。”亚文笑道,“你现在可以先骑着你不知道藏到了哪里的马回去了,等我回了赫雷斯就让你去领你的报酬,现在,你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你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不然整个赫雷斯城里的人都会知道我和某个残忍的海盗认识,这对维尔肯商会以后的发展可不太好。”
“你每一次都在无休止地嫌弃我。”桑塞尔瘪了瘪嘴,双脚直接往后一跃,跳出了窗户,“那我走啦,亚文,”他隔着玻璃对亚文呲牙道,“我还会来找你的。”
☆、cer 015
重新回到车夫的房间安抚下他后,亚文迈进了大厅,故意露出了一个极度震惊的表情:“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亚文用余光扫了几眼那些依旧呆愣地站在角落的仆人,快步走上前扶起了已经软成一滩烂泥的梅里利,“我的先生,你还好吗?刚刚究竟发生些什么了?这儿的味道可真难闻......”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尸体,又对仆人们喊道:“别呆在那儿了,快过来帮帮忙。”
侍从们这时候才彻底惊醒,连忙分出几个人跑过来搀扶梅里利,剩下几个则手忙脚乱地寻找工具收拾地上的惨状。一个脆弱的姑娘已经扶着墙开始呕吐起来,污秽物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说不出有多令人反胃。
其中一个状态还算好的小伙子对亚文不停鞠着躬,说:“实在是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