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晏之没说话,只是勺汤的时候,陶瓷的勺子和陶瓷的汤碗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噪声。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邵海岚抬起了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她说:“也好,关源毕竟是我邵家骨血,即便身份上不了台面,会被外人诟病,也毕竟血浓于水。既然父亲有这个意思,就让他来市场部磨练磨练吧,一切凭实力说话,说不定也就上去了呢。”
不愧是久经商场磨砺的邵海岚,这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既指出了关源私生子的身份,还点头同意了邵父的提议,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从理智情感上来说,邵父会满意,可同时也暗讽了关源只是个绣花枕头,看看便罢,没几分实力,否则也不至于要靠亲情牌打进邵氏。
即便邵父知道这话绵里藏针,可毕竟只自己的女儿。更何况,他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做法其实是错误的,可谁叫他耳根软……
“都吃菜吃菜,都快凉了,晏之这可是你最爱吃的香酥芋小卷!”邵父一反常态,带了几分违和的殷勤给儿子和女儿都夹了菜,但即便如此,还是讨不了好。
邵晏之干脆不理会,闷头吃饭,接着甩手而去;邵海岚倒是很给面子,只是脸上挂着冰冷的微笑,从她的眼睛里直勾勾的透露出了个一种讯息,那就是嘲弄。
邵父手一僵,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市场部果然来了一位新人,直接空降到了副经理的位置,不过派头虽大,可惜手上没权,只能被支使的团团转。
邵晏之在公司里头属于姐姐邵海岚管辖,干的是市场调研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评估。邵海岚的原话就是,学不会评估,说明连眼光眼力都没有,那就没资格再往市场部上爬,而等他在一个公司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部门混出了头后,才算是成功毕业。
他手头上正在翻阅最近一块竞拍地皮的详细资料,听到敲门声,随口说了个“进!”,等他抬起头,却看到门外走来一个面容阴柔,五官精致的有些昳丽的男人,他眉峰一皱,忍不住握紧了笔杆,声音发冷地说:
“你来干什么?”
来人姿势慵懒地依靠在门上,不说话,狭长的眼睛却上下将邵晏之扫了个遍,直看得后者浑身一抖,恶寒顿生后才欣然一笑,将房门关上。
关源将手里的一叠文件放下,没骨头一样瘫坐在扶手椅上,看着怒气外扬的邵晏之,挑了挑眉头,“弟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啊。”他这声弟弟,语调分外的怪异,似乎是想笑,却又强自憋着,特意拉长了语调一般,听得邵晏之浑身难受。
“总经理让我来给你送文件,既然你还在忙,就不打扰了。”
看到邵晏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爆发,掐准点在他要说话的时候打断他,邵晏之一口气卡在那儿不上不下,憋屈极了。
想了又想,给总经理办公室拨了个电话,那头儿嘟嘟响了两声,很快就通了。
邵晏之噼里啪啦一通说,电话那头的邵海岚才接口道:“你确实太年轻了,轻而易举就被人制住,这个关源,了不得。”
初来乍到,就获得了大部分的认同,即便有他的背景和脸的因素在,但他察言观色、待人接物、把握人心上,实在是甩了邵晏之一条街都不止,看着倒像是饱经了沧桑的人。
邵海岚又说:“好好学,看清楚你到底差了他多少。”
这最后一句话,倒激起了邵晏之久违的好胜心,他偏不信,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半路闯出来的私生子,他一定要证明邵父的眼光是多么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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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沈塘的家里接待了一个很奇怪的客人。
“您的意思是要承包了包括我家在内的几块地?”
“准确的说,是合并并且承包,您甚至依旧拥有管理权。”来人如是说道。
沈塘心里头不信,天上还能掉下这么大一块带肉的馅饼?凭什么就偏偏砸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