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他……他……”稳婆不敢抬头，声音越来越低。

“皇儿他怎么了？说啊！”女人苍白的脸上愈发的没有血色，厉声道。

稳婆被吓了一跳，斜眼瞄了瞄女人难看的脸色，小声道:“小皇子他……可能是……哑巴……”

哑巴……

晴天霹雳，女人软软的瘫倒在床上，子夜也从她的怀里滑落，女人捂着脸，发丝垂落，掩盖了她的表情，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是……

其实子夜并不是不能哭，而是不会哭，还在孤儿院的时候起，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哭泣是没有用的，没人会同情你，哭泣只会让你变得软弱，想要活下去，只有变强一条路，大了之后，作为一个杀手，更不可能有眼泪，久而久之，他就忘记了怎么哭。

但是听着女人的抽噎，子夜有些慌乱，可真早让他哭的话他是绝对哭不出来的，漫长的二十几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生活，已经让他失去了哭的能力。

这时，低沉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众人跪地请安的声音。

“爱妃，怎么了？”声音冰冷又有些少年的清脆，这就是他这辈子的父亲？子夜的脸一瞬间有些扭曲，听这声音能有十五岁他就感谢上帝了！上辈子他就活了二十四年，让他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叫爸爸？

“陛下，皇儿他不哭……”女人泣声道。

很快，子夜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一道同样冷冽的视线落在了子夜身上，子夜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杀机，沉重的危机感迫使子夜猛地睁开了眼睛，破晓的黎明微光刺的他眼睛有些发痛，这是子夜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阳光是这样的美好。

同时子夜也看到了抱着他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因为这个少年至多十五岁，俊美的面容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却也有了不符他外貌的沉稳。

垂下头的少年，和睁开眼的子夜，两人的视线交接，同时怔了怔，子夜在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里看到了自己，同样也看到了自己与众不同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虽还未长开，但已经能看出凤眸的雏形，更让人惊诧的是，子夜的眸子里，生有重叠的瞳孔，且泛着鲜血一样的红色，看起来妖冶而诡异！

惊诧的同时子夜很快平静下来，开始打量他名义上的父亲，眉眼间的森寒掩盖了俊秀，高挺的鼻梁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威严，薄唇是艳丽的玫瑰色，微微抿着，便少了一分诱惑，多了一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夜末。”少年将正在打量他的子夜塞到女人怀里，冷冷的道。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陛下赐名。”

“云妃好好休息吧，孤以后再来看你。”少年微垂眼睑，将一切情绪沉淀在了眼底，如同开始一样，在一众请安的声音中绝尘而去。

云妃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子夜时，才勉强勾起一抹慈爱的笑容:“乖末儿，就算你是哑巴，母妃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这就是我的母亲吗？子夜将驻留在少年离去的背影上的目光撤回，望着云妃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和苍白的脸色，疲惫的闭上了眼，这是我的……母亲……

……

第三章 七年

自那日后，夜帝夜凌霄就再也没有踏进过洛云殿一步，而云妃看子夜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慈爱，一日复一日的消磨后渐渐的变成怨恨。

在云妃看来，正是子夜那双诡异的眸子让她失去了宠爱，子夜很想笑，自古帝王皆薄情，夜帝后宫佳丽三千，燕瘦环肥，怎缺你一个云妃？云妃失宠，只是早晚的事罢了，偏偏云妃自己着了魔似的，把一切过错都堆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皇宫向来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云妃被夜帝冷落，自然也就会被其他妃子冷嘲热讽，时间长了，她的心理便有些扭曲了，每每心情不好，便把火气和怨怒撒在了在她看来是个“哑巴”的子夜身上，拧，掐，用针扎，仿佛虐待了子夜能给她带来扭曲的快意，子夜从来都不会出声，这点痛对于做了十几年杀手，一直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他来说，比被蚊子咬了一口重不到哪里去，但心却一日一日的冷了下来，期盼已久的母爱还未得到便已经失去。

所以，每每被云妃虐待，他都只是用越来越冰冷淡漠的目光静静的看着云妃，看到她心悸，因此，子夜两岁半的时候就被云妃打发到了偏殿居住，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洇儿，之所以两岁多才被发配到偏殿，想来云妃还是不甘心吧，还是想着夜帝能看在她为他生了个儿子的份上再次给她宠爱，嘲讽的笑了笑，子夜再也不对他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抱一点希望，还好从来不曾拥有过，才不用担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