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被劝去休息之后,屋子里又渐渐的安静下来。阿元怕水奴难受,便拿来软垫给她垫在曲足案上。然后按照水奴之前的吩咐去看着树砚阁里的家僮的动静。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就会跑来告诉她,得到结论之后会和水奴一起陪殷暖一会儿,然后又匆匆离开。
那些家僮许是因为有些害怕,想着殷暖的卧室不仅有一具未曾入殓的尸身,还有一个行为反常的水奴,所以若非必要,其他人都不愿意接近这个地方。
对此水奴也无所谓,或者说像这样安安静静的环境正是她想要的。殷暖的手早已经变得冰凉,水奴便一次又一次的把头轻轻靠在他心口,明知这样听不见什么,可是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温热却能让她心里安稳下来。就像是守着最后的一点火种一般,水奴只有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靠近确认才能安心下来。
寅时左右,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僧人唱经声也喧闹起来。水奴爬在床榻边,忽然身上一暖。她回过头,就见穗映站在她身后,低声道:
“天凉,阿元忙不过来,托我给你送件衣裳。”
这话她说的有些不自在,毕竟因为殷暖的原因,她一直对水奴看不过眼,得知她要离开之后虽然高兴,不过心底还是有些看不起的,因为殷暖对她这么好还说走就走,替殷暖不值的同时也觉得水奴忘恩负义。
直到这些天看见水奴为殷暖做的,才改观些许。
水奴点点头,道谢。
穗映又伸手端过旁边的粥碗,说道:“你一只手被绑着吃东西不方便,便把这个喝了吧!”
水奴抬头看她一眼,未接。
穗映便低声说道:“你在殷家呆的时间不长恐怕不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懂,只怕你也就能轻松今晚了,明日自然会有哪些希望五郎君早日入殓落土的人前来用不同方法逼迫于你,所以你若是没有足够的体力反抗。只怕会直接为五郎君殉葬了。”
水奴沉默着,然后伸手接过,喝完之后又说了感谢。
穗映接过碗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放在凭几上之后。在水奴身边坐下,她注视了殷暖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道:
“五郎君现在还是和睡着时的模样一般。恐怕我也是疯了,居然也相信你的话。水奴。”她迟疑了一下,转向水奴问道。“你们……是真的有方法,可以救活五郎君的吧?”
说到后来,有些哽咽的嗓音里也带上几分期待。
水奴顿了顿,方才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穗映道:“我知道的,虽然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个疯子,而且你虽然看起来难过得快要死掉的样子,可是你的眼睛里并没有绝望的。水奴,你应该不是因为悲伤就会理智全无的人,毕竟若是五郎君真的离开了,没有人不希望他能入土为安。包括你是不是?”
“疯子吗?”水奴低声喃喃了一句,“就当我是真的疯了吧!”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般希望你是正常的,水奴。”穗映低声祈求道,“你就告诉我吧,就算起死回生这样的想法再疯狂,但只要五郎君能醒过来,我也就信了,所以你就告诉我吧!”
水奴轻轻揉着殷暖的手指,那手指虽然冰凉,可是却柔软依旧。
“若是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就相信自己的猜测吧!”就在穗映等得有些心急的时候,水奴忽然低声说道,“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有个希望不是吗?”
穗映闻言愣了一瞬。然后低声哭起来,“多谢你水奴,你放心吧,就当我也是疯了,不过是我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而已,不会有人知道的。”
水奴闻言不置可否。她轻轻靠在床榻上,进入浅浅的睡眠。穗映起身把她划落下来的衣衫重新给她盖上,然后放轻了脚步声走出门去。
果然如穗映之前所说,第二日辰时左右,殷暖的卧房就被猛的一下推开,然后就听赵氏道:
“来人,给我打,打到这贱婢说出钥匙所在为止。”
水奴尚未反应过来,背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不让溅血也没关系。”赵氏道,“这棍棒这么粗,打死个人都能保证不会溅出一滴血的。”
水奴抬头看向那高高扬起的棍棒,几乎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细,确实,打死了也不会留下一个伤口。
“啪”,又是一棍落下,水奴被打趴在地上,她抬起头,咽下口里的鲜血,低声道:“求主母开恩。”
“现在殷暖死讯已经传遍新安。”赵氏道,“难道你要让前来吊唁的人看我殷府的笑话不成?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再不让殷暖入殓,我不介意直接让你给他殉葬,虽然便宜你这个贱婢,也好过让殷府贻笑大方。”
水奴只是摇着头,一叠声说道:“主母,五郎君他没死的,真的没死的。”
“还执迷不悟是吧?”赵氏又吩咐道,“继续打!”
棍棒再一次高高扬起,正要落下,忽然门被推开,然后一个婢女走进来道:
“主母,宋家娘子和郎君过来了。”
赵氏皱眉,“那又如何?”
婢女道:“他们要来此处,郎主已经允诺了,此时正和阿元赶过来。”
“郎主也在?”
“是。”那婢女道,“说是随后和谢大娘一起过来。”
赵氏闻言怒意更甚,她是殷家主母,为了殷家名声出面处理这件事倒是没什么不对,不过现在殷颂显然在偏袒谢氏,她也不可能去和一个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