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烦遍了基地里的每一个人,偏偏就是不去叨扰张起灵。
进入七月后,光是站着不动都能湿出一身的臭汗,电风扇成了电吹风,凉席成了电热毯,躺在床上一翻身就是铁板生煎小牛柳,空气里处处都是灼烤生肉的味道。
除了要应付大强度、高密集的技能特训,吴邪每天还得定时定点犯病。这厢刚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瘫在地上,还没缓上半口气,某个王姓的胖子已经像座小山一样挨着边儿的砸倒下来,「咚」一声,震三响。
“这姓齐的也忒他娘的狠了!等这破选训结束了,胖爷总得堵角落里给他胖揍一顿才咽得下这口恶气!”
“去去去!”吴邪刚被一连串的单兵战术训练榨得连摆手的力气都没了,一张嘴便觉得嗓子眼要烧起来一样地难受,隔了好半天,终于找回劲来重新开口道,“你揍谁呢你?放尊重点啊,小心我跟你没完。”
“哟呵,这小白眼狼!”胖子抽脚给了他一下,“刚才是谁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啊?前脚才爬了上来,后脚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啊?”
“我怎么就往外拐了?你才是外人好不?”吴邪挑起半边眉,目光在人群里左右搜寻着,然后猛地定住,不动了。
张起灵正站在树下和陈雪寒低声说着什么,脖子上挂着无线电通讯耳机,一身丛林系的迷彩野战服,多功能的军刀紧紧贴着腿部插在左腿绑着的枪套包里。
内敛和张扬,两种矛盾的气质意外融洽地揉合在这个人身上,帅气得一塌糊涂。
笑意一寸寸染上眼角,吴邪扬起下巴,冲着男人的方向得瑟地抬了抬,“喏,我内人在那边呢~”
“诶,你够了啊。”胖子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都折腾一个星期了,人家理你了么?”
吴邪整个人立刻如同漏气的气球一样萎顿下来。
“胖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齐王八蛋好像对我挺,挺…… ……”他搜肠刮肚想了个词,终于从嘴里憋了出来,“挺冷淡的?”
“就你那副成天蛇精病上身的样子,是个正常人都得躲得远远的。”胖子郑重其事地在他肩膀上拍拍道,“为了世界的和平和安定,我劝你还是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吧,反正拖多久都是一样的结局,早点断了你那乱七八糟的念想我们还能图个清静。”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胖子绞住作训服的一角拧着水道,“我就想不通了,你他娘的到底在怕个什么劲啊?怕他拒绝你?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吴邪反手冲着胖子腿上的肉就是一拧。
“哎唷!”
“你懂个屁,我这叫前戏!”吴邪振振有词,“我给他来个铺垫,起承转合,免得到时候说出来吓着他。”
“得了吧,全基地的都知道齐教现在是你偶像、男神,连放个屁都会拍手说是香的。”胖子还了这小没良心的一脚,“你还铺垫个腿儿啊?直接上吧,早死早超生,林子大着呢,记得下次瞄个靠谱点儿的对象啊。”
“滚!”
“吴邪啊——”胖子这一次是认认真真地叹了一口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担心他拒绝了会让你很没面子?”
吴邪嘴犟地拧过脑袋,“没有!”
“你怕的是拿不下他,怕的是损了你大少爷无往不利的征战情史。”吴邪第一次觉得胖子的目光也能这么犀利灼人,“你觉得这真的叫喜欢吗?”
吴邪不乐意了,“我这怎么就不叫喜欢了?”
“你现在对齐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在大家都打他手的环境下,突然有人给了颗糖,于是就把全部的目光都盯着那个人看了。”
“放屁!”吴邪打断他道,“你对我也不赖啊,我怎么就没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啊?”
胖子脸色不善地低下头,像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终于幽幽地吐出五个字,“因为我丑啊~”
吴邪愣了三秒,捧着肚子前仰后翻地大笑起来。
“诶,够了够了啊,总之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胖子被他笑得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脚,“反正两个男人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你若真要铁了心跟齐教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和整个世俗作对。”
“喂,哪有那么…… ……”
“如果没那个觉悟,就趁早收手吧。”
胖子的笑意终于完完全全敛去,这一瞬间眼里的沧桑,让吴邪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吴邪啊,千万别玩感情。”
吴小三爷真的听进去了吗?
还是那句老话,若是这个我行我素的小祖宗真有这么好说服,也不会被他老爹踹这儿来自生自灭了。
不过很快,横亘在面前的状况终于让这令人头疼的主子再无暇扯淡。
吴邪站在山崖边,只觉得腿都软了。
“如果战场上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悬崖也得跳下去!”
基地后山的尽头连着一片内海,连续一夜的强行军后,幸存的48名菜鸟第一次被带到这块全新的天地。
朝阳,白浪,海鸥,峭崖。
别有洞天。
“30米!”陈雪寒的衣角被海风吹得上下翻飞,“垂直入水,双手交叉,护住口鼻,这就是全部的要领!”
“只有够胆的兵,才能从绝处逢生!”
“不想卷铺盖滚蛋的,今天就给我从这里跳下去!”
特战部队常年深入敌后作业,为了保证有生战斗力量,高台处跳水也是必须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