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获罪前,任职兵部侍郎,因为通敌,现在满门都在牢里。”庄灵勾起裴加的下巴,一抹古怪的神色匆匆从他脸上闪过,“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不知道。”
“我就是你父亲通的那个‘敌’,他托我把你带出来,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知道吗?”
庄灵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难言的无形压迫,显然是发号施令惯了的。
裴加委屈地撇撇嘴。
“你不相信?”庄灵危险的嗓音再度响起。
“相信,相信。”相信个屁,直觉告诉裴加,这个男人在撒谎,怎么可能他一个主子和自己的奴隶一起从山上跌下来,而且才见面就剑拔弩张,他是现代人,可他不是蠢蛋,显然这个庄灵对他充满戒备心。这根本不像他形容的主仆关系。
裴加没精打采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庄灵眼神一闪,给他一个新名字也没必要,反正很快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不过是个名字,何况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出现在和他熟识的人面前,也一定不会被认出来。
“韩衡,你叫韩衡。”
还不错,名字挺正常。裴加吃力地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去哪儿?你可以不用绑着我了吧?我没力气跑。”
庄灵沉默了一会,解开韩衡的同时,略带警告地说:“你最好听话,在北朔,弄死一个奴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知道。”韩衡气鼓鼓地说,“看来你跟我父亲的关系不怎么样嘛,你就这么想弄死他儿子?我爹没通敌吧?”
庄灵一愣,旋即扭过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要记住,从今天起,你活下去的意义,就是伺候我,明白吗?”
韩衡没吭声。
紧接着,庄灵一只手叉住了韩衡的脖子,那脆弱又美丽的纤瘦带动庄灵眼神里流露出轻鄙。转而,他的视线凝在韩衡惨不忍睹的脸上,很快他就移开了眼。
“明白……明白……”韩衡嗓子眼里嘶哑地发出声音,脖子后面的力道一松,他捂着脖子一通猛咳,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为了少吃点苦,他最好顺着他。打定主意之后,韩衡心头定了定,他得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边往前走,他边偷偷打量庄灵。庄灵比他高接近一个头,身材是罕见的健美,天气太热,他光在外面的两条膀子上都是结实匀称的肌肉。大概是个习武之人,韩衡脑子发晕地捏起手掌,发现这双手格外纤细,说得贴切一点,简直像女人的手。
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这点倒是和庄灵说的符合,难道他真的是什么兵部侍郎家的少爷,可一个兵部侍郎的儿子长这么大难道一点拳脚都不会?只要是握兵器的手,虎口和掌心都应该有茧,他没有,甚至连写字的人该长茧的食中二指也没有茧子。韩衡仔仔细细摸手,只在每根手指的第二指节摸到一层薄得要命的茧,如果那勉强能算。
“走快点。”庄灵催促道。
眼前都是山路,韩衡不敢再多想,反正来日方长,集中注意力跟上前去,尽量保持落后一两步的距离。
进入山林以后,光线陡然暗了下去。即使是白天,林子里也阴凉得像晚上,鼻息间充斥着山野特有的潮湿气味。
“庄灵,你慢点!”走了快半个时辰,韩衡实在跟不上了,前面的人却越走越快。
地上到处是湿滑腐烂的落叶,还有数不清的气根裸|露在地面上,一不小心就能把人绊个狗啃。体力到达极限,让韩衡压根忘了他才决定要顺着这人,也忘了庄灵的刀有多锋利。
庄灵陡然停住脚步。
韩衡直冲冲撞在一堵墙似的背上,难受地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叫:“怎么了?叫你慢点没叫你停下来!”
“你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庄灵扯起韩衡一条胳膊,直接把人按在最近的一棵树干上,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鼻息交错。
这么近的距离让韩衡脑袋发晕,他下意识想挣扎,又被庄灵那双兽类一样冷漠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攫住,浑身发软不能动弹。
“你……你又要干嘛啊大哥!”
“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你应该称呼我主人。”
“……”韩衡瞬间脑补了一堆小电影,他嘴角抽搐,十分难以启齿地问:“一定得叫?不能通融?”
庄灵浓黑的眉毛一扬。
韩衡牙一咬心一横,颤巍巍地叫道:“主……主……主人。”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古代人就是有病!
庄灵严肃的脸缓和了一些。
“脚上有伤?”庄灵的脸离开韩衡的视线,他蹲下身,直接卷起韩衡的袍子。
韩衡憋着一肚子的火,觑准时机抬起脚,王八蛋!他照着庄灵的脸就是一脚,突然一条腿被往上拽,瞬息之间,天旋地转。
很快韩衡就憋得脸红脖子粗。
庄灵握着他的两只脚踝,从上方俯视着他。
“看来你的脚没什么问题,能快点走了吗?”
韩衡一阵阵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地嚷道:“草你大爷!放我下来!你说谁是你奴隶!士可杀不可辱!老子……还叫你主人!没病吧你?”这一整天又累又困逼得裴加忍无可忍,脑子一充血,什么保命当先都被他丢在了脑后。他两条腿拼命踢蹬,身体在空中不停晃动。
庄灵睨起眼。
就在韩衡张大了嘴还想骂时,那声骂出口就成了乱七八糟的呜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