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此事关国本,若稍有差池,动摇国基!若非今次陛下雷厉风行扫荡江南官场,姚宝明实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不敢!可有人已经把该冒的都冒尽了!亏得朕,亏得朕还想……”
永嘉帝失望的怒吼声从上首穿来,伴随着张保寿焦急的请他息怒的声音。汪直闭着眼睛,额头上的汗砸在面前的金砖上,折光刺目。
一阵杯盘倒落的声音,永嘉帝显然是气急了喝参茶都握不住杯子。水渍挂了他满胡子,又打湿了身上的盘龙服,叫那栩栩如生的游龙都黯淡了许多。
“去,去把太,去把梁烨叫来!”永嘉帝抖着手臂,勉强坐到了龙椅上,“还有煜儿,灼儿他们,皇子们都,都叫来……”
他抖得太可怕了,看得人心惊肉跳的。张保寿都不敢放开他,维持着一手扶着脚迈出去的滑稽姿势叫着外头的值守小太监,“去,去请殿下们!还不快去!去叫御医,叫御医!”
此时汪直也顾不得什么冒犯不冒犯了,也跑上去帮着张保寿一起给皇帝顺气按压。幸好御医是一直待命的,跑两步就到了。将人放平,解开领子顺气。又有随身带着静气的药丸子,拿水溶化了服送之。
汪直惊魂未定站在一边瞧着御医忙碌,回想起自己得到的传话——若查到什么要紧的东西,万不可报去给昭王,而是直接承报给陛下。
当时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既然是昭王殿下主理了此案,查到什么怎么还要绕过他?而当他审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其中凶险叫汪直一身冷汗。只管有一点点差错,或有一丝含糊不清,叫人捉住了一点破绽,那另一头就会咬着昭王构陷太子不放。
凭着陛下的偏心,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踏上京城的路上,汪直捧着手里的东西连往昭王府方向望一眼都不敢。什么仪态官威全不敢顾忌,奔着含凉殿就过来,要叫永嘉帝相信自己是下船后直接过来的!
此时想来,昭王殿下怕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查出些什么了!汪直是越想越怕,可怕到了极处也觉没什么好怕的了。姚宝明他已经押着进城了,证据也有了,就算是当面对质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况且还有昭王殿下会为他撑腰,只要过了这一遭,他便是如包公一般的青天老爷了!
按路程来说,延英殿是离含凉殿最近的,可是梁煜却是倒数第二个到的。除了太子,其余几个皇子都也已经到了。
梁机看见梁煜,不由讽道:“三哥可忙啊。”
梁煜嗯了一声:“是很忙。”
噎得肃王殿下一阵恼,旁边的献王很不留情面地就笑了。
梁灼正陪坐着的梁沅说话,看到兄弟来赶忙把人招过来,小声道:“御医还在里头”
又指了指偏殿,“我瞧见汪直了。”
“嗯,我知道,”梁煜点点头示意知晓,又看向七弟,“劳累你了。”
梁沅面色微虚地笑了,“就只是送些消息,劳累什么。这阵子过去,也就好了。”
“等今儿完事,咱们去霞辩山住着。那头新挖了水路,把山上的泉水引下来了。用竹筒子一接,上头滚着凉面下来,用黄豆酿的酱一沾!那滋味!”
梁灼回味着,啧啧称赞:“我尝过了,好吃的得要命!”
梁沅被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点着头拼命说:“要去的,要去的。”
“嘿嘿,”梁灼笑了两声,用手肘捅了捅梁煜,“你也去呗?那地方遭好了,你也没去几回吧。”
“是没去几回,听你这么说也该去几次,”梁煜点点头。
梁灼一拍手,落地有声:“就是啊!你总这么敷衍着,当心你家宝贝不待见你了。”
见三人叽叽咕咕,一身轻松说个没完的样子,梁机不由冷哼一声。心里想着永嘉帝把他们叫来做什么?端午训话绝不可能这个架势。难不成是突然不行了,要立退位诏书?他冷笑了一声,觉得如果是这样也挺好的。
可只有几个皇子在,未见军机大臣们来,这也不可能。
只叫皇子们来,那就是在皇帝眼中有着必须解决却不能外扬的家丑。能叫他闹出这么一处的,除了那位好二哥也没有其他人选了。
梁机转过身去,看见形容憔悴出现在含凉殿门口的梁烨,笑容愈讽愈冷,心道:果然如此。
太子梁烨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吃惊。大半年没见,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骤然失宠对他的打击似乎太大了一些,整个人从以前的嚣张跋扈变成如今的岣嵝萧索,实在是难以想象。
如果没有汪直报上来的那些事,永嘉帝看到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变成这模样,必然会信了他报上来的说病得下不来床的那些话。可现在却是难说了。
哪怕憔悴不堪,但他仍是太子。在场所有皇子都要向这么一个毫无仪态,风度的人行礼。
而梁烨似乎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几次恳求父皇的垂帘不得,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几个兄弟的行礼视而不见,拖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瞧见梁沅行礼后站不住坐下,立刻吼起来:“你什么东西,孤站着你坐着!”
简王身体不好,永嘉帝特赐椅座,特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