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天不行。路谨不管怎样心急，他也必须在医院工作到很晚。

上午刚到医院，数辆救护车呼啸而来。超载客车和逆行卡车相撞，当场造成了五人死亡，二十三人重伤，还有数名轻伤。下面小医院的医生看着棘手不敢下手救助，那二十三名重伤患者被马上转移到了他们这个三甲医院。

作为主刀外科医生，路谨马上开始做手术准备，半刻没敢耽误。先从伤病最严重的病人开始，路谨进入手术室的时候，病人已经被助手和护士麻醉好了，静静躺在手术床上，盖着无菌布，只等他开始手术。

肋骨骨折加肺部刺穿出血……路谨紧皱眉头，手上却有条不紊，快而不乱。在和死神抢人时，他必须把一切杂念抛到脑后。

让他欣慰的是，虽然病情糟糕，但是手术非常成功。如果没有术后感染，这次意外并不会严重影响到病人以后的生活。

路谨顾不得多呆，把扫尾工作推给一助，匆匆走出手术室。正巧碰上了大步跑来的林护士。他满脸焦急，语速飞快：“路主任，李医生那里手术不太顺利，需要您过去看看。”

路谨跟在他后面，也大步飞奔了起来。他进入那间手术室时心里一沉：小李其实是刚过了实习期的新人，因为医院人手不够才不得不主刀手术。又是这种心脏破裂的病人……心脏可比肺部要难修复的多，因为它在不断跳动，又极容易引发并发症。

看到路谨进来，年轻的急得满头大汗的小李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可是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林护士就焦急地看着心电图：“已经是直线了？”

小李腿一软，扶住了手术床才不至于坐在了地上。路谨沉着冷静地嘱咐道：“继续急救，还有希望。”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那条直线并未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重新波动起来。热火朝天的手术室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慢慢停止了动作。

路谨在入行差不多二十年来已经看惯了生与死。医生又不是神，从生死线上拉人总有失败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路谨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一旁崩溃哭泣的小李的肩膀，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并不是他冷血，只是时间正在流逝，其他病人等不得一分一秒的耽搁。

从早晨不到九点开始，路谨就在马不停蹄地进行一台又一台高强度的手术，成功暂时救活了七名病人，然而也亲眼目睹了两条生命在眼前逝去。

猛地一抬头，路谨惊然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一直在旁边辅助手术的一助王娟已经累得面色惨白，眼里都出了红血丝。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能撑这么长时间确实很不容易了。

“王娟你现在去吃饭，把小韩叫进来。一会小张小陈你们两个当一助二助，也该训练小韩进手术室了。等会王娟吃了饭进来换班，你们两个也休息一下，别都累趴下。”路谨对他们几个吩咐道。

“路医生，那您呢？都连续做了七个小时手术了……”

“我进手术室前吃了点巧克力，没关系。噢对了，”路谨猛然想起家里的小猫。他有些担心，不过幸好他在平常下班时间之前想了起来，不会让宝贝着急，“你去给我爱人季希打个电话，就说我今天手术太忙没法回家，让他按平常时间该干嘛干嘛。你记一下电话号码。”

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们纷纷侧目。路谨能看懂他们眼中的“万年钻石王老五居然脱单了！”的惊奇和调侃。路谨不为所动，淡定地在四周射来的火辣辣的目光中报着号码。这算什么，要不是场景不对，他倒迫不及待地想秀秀恩爱。有宝贝不秀，如同锦衣夜行……

一直忙到了夜里两三点。路谨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他被劈成了两半，一面担心宝贝在家里有没有吃好，有没有按时睡觉；一面担心医院的病人会不会出现任何手术后的并发症。最后，路谨是被院长亲自赶回家的：“你马上休息去，你现在这个状态，你想给病人做手术我都不放心。明天不要来了，今天太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出了问题会给你打电话的。”

尽管非常饥饿疲劳，路谨还是把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消了毒。他的猫咪身体太弱了，路谨总是担心自己会从医院把病菌带回家传染他。他每天回去之前都会像洁癖一样把所雍妥约旱钠し舳记謇砀删徊鸥易上车，到家之后也要马上洗澡换衣服。尤其是今天给这么多不知道会有什么疾病的病人做了手术。

路谨知道自己状态不好，虽然归心似箭，他开车时仍然非常小心谨慎。感谢凌晨四点稀少的车流，他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开回了住所。他焦急地等待着电梯，如果不是电梯速度快些，他就要不顾劳累去爬楼梯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路谨惊奇地发现宝贝正摇摇晃晃地站在里面，披着大衣，穿着大鞋，不合身的衣服却显得他小巧玲珑，惹人怜爱。他正一脸焦急地按着电梯的键，然后抬头看见了他，整张脸都似乎被点亮了，挂着大大的微笑，三步并两步冲过来，飞扑到了路谨怀里。

路谨紧紧抱着他，让两颗心挨在一起跳动。一切的疲惫饥饿，一切血腥与死亡的阴影都在这一刻远离了他。

路谨抱住自己的世界，他终于回到了家。

第31章 番外八（路谨pov）

尽管路谨对于猫咪像只狗狗一样迫不及待地冲出家门摇着尾巴欢迎主人回家非常满足，但是他也同样没有忘记季希因为清晨的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