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溪气息平定了许多:“还有一事……表妹家教甚严,要瞒过这事并不容易,或许还要找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假扮她才行,以免我堂姑父派人来寻。”
虽然本朝风气开放,但一个女子数月不回家,已足够引起旁人疑心,即便是在田庄抄经茹素,也没有说不见再也不见家人一面的。
蓝吹寒轻握了握他的手腕处,说道:“我会安排。你……定要好好保重。”
“不过分离几日,怎么就像生离死别似的。”方棠溪笑了笑,转头又把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
“别胡说!”蓝吹寒想到每次与他分开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再见时必要看到他凄凄惨惨的,不是断腿就是撞到头,还有被人沉水的,自然很是担心,唯恐他一语成谶。
方棠溪不由哈哈大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后必将一生顺遂。”
“又耍嘴皮子。”蓝吹寒哼了一声。
虽然吹寒怎么哄都不开心,但方棠溪仍觉得他可爱至极,一手支着枕头,移近了,亲了亲他的面颊。
蓝吹寒皱眉:“不是说不想做吗?不想做就老实睡觉。”
方棠溪登时不敢吭声了,闭上眼睛。他白日没吃多少,比在山庄里又瘦了些,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不足以应付吹寒。好在刚才腿上的剧痛缓解了,睡意袭来时,再难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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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时,吹寒已不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包裹和一口普通的青钢长剑。包裹中放了几锭银子,干粮、金疮药和火折子也备着。
这个家伙,难道他以为自己离了他,半夜起来倒个水都会撞伤自己么?
方棠溪嘴角含着一抹笑容,看到另一侧的床边小几上放着一支竹笛和几页新抄的曲谱,便拿起来细看。吹寒比他静得下心,所记的曲子也比他多些。
山村的生活很是无聊,但因离山庄并不算太远,所以这里的吃食也还习惯。
约定的五天转眼就到,但吹寒并没有回来。由于先前约好不要赶路,方棠溪并不是太担心,到第六天凌晨时,听到外面有马嘶长鸣,他立时惊醒,披了衣裳坐起,点燃了放置在床边不远的灯台。
蓝吹寒一身风尘仆仆,推开了门,看到他时,目中温暖了些许。
“吹寒,不是说好了不要赶路么?”
他撕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仍是白皙如玉一般的面容,走到方棠溪身边,轻声道:“答应过你的。”
“答应了又不是一定要做到,不要逼自己……”
“我想做到。”
方棠溪登时说不出话来。
蓝吹寒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凝视他许久。
他忽觉有些不安,问道:“你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事么?”
蓝吹寒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用了你好友的身分,安顿好了她。她初时因孩子父亲去世,情绪压抑低落,甚至想到投井自杀,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她振作起来。”
“然后呢?”
“她说,放弃孩子是不得已的想法,只因这世上少有男子能接受别人的骨血做自己的孩子。我对她太好了,想来是不嫌弃她腹中的孩子,她问我愿不愿意带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私奔?”
方棠溪不由苦笑了一会儿,说道:“我这表妹一直嫌我轻浮纨绔,浪得虚名,她遇着你,定然很是喜欢。吹寒,你是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蓝吹寒皱眉道。
方棠溪难得认真地斟酌了一下,问道:“你觉得我那妹子怎么样?”
“性格不够坚强。”
“……不、不是有人说,脆弱的女子容易让男人心疼么?”
“你心疼了?”
“她是我表妹,这么熟了,我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蓝吹寒冷眼看他:“我跟你不熟么?你怎么会对我下手的?”
方棠溪呛咳了一下:“不说这个,你觉得她容貌如何?”
蓝吹寒思索了一下:“没注意看,有些虚肥浮肿,神情很是憔悴,恐怕再嫁不易。她请我带走她时,我说,她若不是你的表妹,我理也不理。随即她便急于见到你。”蓝吹寒哼了一声。
方棠溪哑然,自己那表妹甚是美貌,因此性格略有些傲慢,对他这表兄也时常评头论足,不想遭遇这场劫难后,变成这般颓靡。不过,即将分娩的女子,虚肥浮肿一些也是正常,她揽镜自照时不免黯然神伤。回想吹寒易容后的样子,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和现在一般地冷峻严肃,对她照顾得又细致周到,表妹在急于找个依靠的时候,难免会先想到他。但吹寒对她却有些看不上……方棠溪自己也说不出心底是暗喜还是怅惘。
“若是她有能力抚养孩子长大,可能未必还想把孩子给我们。”方棠溪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蓝吹寒道:“早该算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么操心作甚?”
“吹寒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你又不能生,说这个做什么?”蓝吹寒脱了外裳,往他床上一躺,“先睡一会儿。”
看他眼睛下若有若无的黑影,便知他有多时未曾休息。方棠溪不由苦笑,这般严谨的男子,睡觉时连靴也不脱,可见是累得很了。
方棠溪弯下腰去,想要给他脱靴,身边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迅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