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哥哥…”艾默小声道，他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哥哥身上的伤口，“哥哥，还疼吗？”

“不疼了。”

“真的吗？”

“真的。”

“哥哥…”艾默把脑袋往哥哥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哥哥，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维森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作为哥哥，他怎么可能不理解弟弟的心境，只是…维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

“哥哥，要不我们逃走吧？”

“逃？我也想啊。”对于弟弟天真的言辞，维森只是遥遥地望着窗户外，那看不见月亮的森冷黑夜。

寝室门锁发出声响，紧接着，从打开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

维森看到孩子们有些骚动，从被窝里钻出来，偷看房门的方向，又互相望了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到大门彻底被打开，一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孩子们又都钻进了被窝里。

“是怀姆老师！”不知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句。

维森搂紧了艾默，让他别出声，眯着眼看着来人。

他们的数学老师怀姆，年近四十，身材矮小，背也有点驼，戴着副厚厚的像瓶底一样的眼镜，他的头发和脸孔总是显得很油腻，他最常做的一个动作就是用手去推他那因为鼻子上的油而不断滑下的眼镜，这是维森对他的印象。

维森看到怀姆先是在寝室里转了一圈，艾默也从维森怀里伸出了个脑袋，他看到怀姆走到第二排第四个男孩的床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男孩没有反应，怀姆便加大了点力度，男孩看似不情不愿地起来，似乎还和怀姆起了些争执。

动静弄得有些大了，至少在这个安静的寝室中是如此。怀姆又用他的手推了推他的眼镜，他似乎有些紧张和不耐烦，推了好几次眼镜还是滑了下来，他低着头瞥了一下四周，其实一直在偷看却都在装睡的男孩们都静静地躺在床上。

维森把艾默的头按下去，不让他再看。

最后，怀姆牵着那个男孩走出了三十多人的寝室。

“哥哥，他们是要去做什么？”艾默好奇地问。

“睡你的觉。”

第二天一早，维森看到昨天晚上被怀姆带走的那个男孩面色苍白，路也走得十分不利索，维森默默地皱起了眉。

今天午餐的时候，维森意外地发现两片面包旁还多加了果酱，每个孩子的餐盘都是这样。

正想着怎么回事，就看到老师们也进来用餐了，只不过正中还走着一个维森从未见过的男人。

他很高，穿着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节应该是怀表的金属链子。

头发应该打了蜡，整齐地往后梳。

三十岁左右，白皙的皮肤，深灰色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唇。

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否则学校里唯二的两个女老师也不会频频朝他张望。

维森听到一旁有学生小声地说校长。

维森心下了然，原来他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之前听说校长这些天都在外面办事，今天才得以见到他。

老师和学生们都站着，费德因用他那双显得有些冷漠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便拿出怀表，只看着表盘，突然“啪”地一声合上，“坐。”

一声令下，孩子们和老师都唰的一下就坐了下来。

今天的午餐格外安静，只有轻微的刀叉碰撞的声响。

“哥哥，我不想吃这个…”

艾默用叉子叉起绿色的菠菜，放到维森的餐盘里。

维森宠溺又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的弟弟十分挑食，这是从小就有的坏习惯。

维森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替弟弟把菠菜都拨到自己的盘里，“以后不许挑食。”他虽装作恶狠狠地对弟弟说了这么一句，却实在没包含什么真意，连他的弟弟都听得出来，反而对哥哥甜甜地笑了一下。

以后不能再这么宠他了，已经在心里不知说了多少遍这句话的维森抬起头，冷不丁地看到今天才刚见到面的校长正看着他和弟弟这边。

费德因站起身，走到兄弟俩跟前。

不止是兄弟俩，所有人包括老师，都停了手上的动作。

费德因猛地抓起艾默的衣领，直接把他拖到了过道上，桌子和椅子由于强行被挪动发出刺耳突兀的声响，上面的盘子也掉落在地。

艾默双腿发抖，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他是彻底懵了，瞪大了眼望着校长，就快要哭出来。

“啪——”的一声，费德因挥掌就打在了艾默的脸上。

忍着的泪水一下就掉了下来，艾默白皙的脸颊立刻就红了。

“孩子，你知道食物是怎么来的吗？”费德因阴冷平静的声音响起。

艾默吓得牙齿都打颤，根本回答不上费德因的提问。

看到弟弟被打，维森哪能忍得了，叫着冲向了费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