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衍在经过萧老爷子身边的时候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老爷子说到。
“还有……爷爷……再见……”
萧从衍别别扭扭地说完,一溜烟上了车,徒留老爷子自己在卡车外头错愕,等捋顺那小子刚刚说的话,忍不住开怀大笑,眉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臭小子……”
萧文忠的眼眶有些泛红,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叱咤战场的老将军,只是个世界上最普通的爷爷。
“首长,等从衍长大了,他会知道你的苦衷的,这个时候,把他送走,才是真正为他考虑。”沙坤看着老爷子看着卡车开去的方向久久不回神,在一旁轻声说道。
“沙坤啊,你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以为是的规划孩子的人生,真的是为孩子好吗?”萧文忠幽幽地说到,也没等沙坤想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他就转了身,上了来时的车。
这年头的存折,几乎都是红色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红黄两色的,存折正面是存钱银行的名字,背面往往是艰苦朴素等口号,到了文革时期,则是被改成了毛主席语录,这年头的银行可没有电脑打印机之类的高科技产品,所有存款和取款业务都是业务员用笔亲自写上去的,存款产生的利息,也是由银行柜台人员书写的,有时候会精确到厘,这是比分还小的货币单位。
顾建业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开了老爷子递给他的存折,一打开,吓得闭上眼又把存折合上,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瞎了。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了第二眼。
这下能肯定了,他没瞎,存折上的钱都是真的。
顾建业咽了咽口水,看着上头工工整整书写的一万元的大字,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直接躺家里睡大觉了,不考虑自己额外动脑筋的油水收入,光是这一万块钱,恐怕就自己那工资得再干个二三十年才挣得来呢,那时候,他儿子早就长大接了他的班了。
这还是没算这一万块钱吃息的情况下,这么大一笔钱,即便利息不高,每年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啊。
顾建业觉得自己有点晕,也有点飘,都快摸不着地了。
“啥好东西给鸟瞅瞅。”
翠花最会察言观色了,看顾建业的模样,就知道那一定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好奇的凑了上去问道。
顾建业被翠花的嗓门从飘飘然中惊醒,存折一盖,往怀里一揣,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废话,要是让这个大嘴鸟知道了,就离全世界都知道不远了。
别说一万块了,一百块搁现在都是一笔巨款,现在婚嫁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里算是大头,搁农村,娶个媳妇半个酒席,那撑死也就一百块钱,那还是媳妇娘家聘礼要的高,而且席面还是八大碗很不错的菜色了,可就是这一百块不到的钱,往往能把一个家掏空,甚至背一屁股的债。
换嫁的风俗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省钱吗,家里有儿有女的,各结儿女亲家,你闺女嫁我儿子,我儿子娶你闺女,正好省下双方聘礼嫁妆的钱,这在农村是常有的事,一般条件差点的人家娶个媳妇,也就二三十块钱打发了,可想而知,这一万块钱,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了。
现在才六十年代初啊,这万元户,搁八十年代,那也是稍有的尖尖。
“建业小气鬼,鸟再也不睬你了。”
翠花生气了,不看就不看,鸟可是有好多好多宝贝的鸟,虽然鸟现在暂时还记不起来。
小心眼鸟心里暗暗发誓,等它想起自己的宝贝,把那些东西就摆在全家人面前,翠花姐姐给一个,保田小哥给一个,雅琴小美妞给一个,向文向武也各一个,剩下的都给安安宝贝做嫁妆,就是一个都不给他,馋死他。
哼!
翠花气呼呼地飞到顾安安的身边,往她怀里一蹲,舒舒服服的就和老鸟抱窝似得。
你说它刚刚怎么没想着给自己留一些呢,哼哼,它可是计划着要做陪嫁鸟的鸟,给了安安那就是给它的,相信安安一定会替鸟保管好所有的宝贝的。
翠花就是拥有这样无比的自信。
顾建业不知道蠢鸟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在意,横竖给了他他将来也是留给宝贝闺女的,只是中间漏了一个步骤,总体来说还是一样的,他有啥好不满意的。
可是翠花不知道,它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顾建业痛哭流涕下跪向鸟赔礼道歉,请求鸟的原谅的场景,嘿嘿笑着,甜甜地睡了过去。
“武子哥,黔西是什么样子的,哪里有县城来的大吗,那里的楼房有县城的小洋楼来的高吗?”
“你们是不是去了部队,有看到坦克吗,有没有看大大炮,一个大炮轰过去,嘭的一声,炸一个这么大的大坑出来的。”
“文子文子……”
顾安安几个回来的第二天,就被村里的小伙伴围的团团转了,纷纷和他们打听外头的世界。
也不怪他们那么好奇,村里许多的孩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涟洋县县城,还有些孩子,长这么大,连县城都没有去过,也就是在自己村子里,或者是附近的村子里玩耍,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是和家乡一样的,平矮的泥坯房,偶尔几幢瓦房,坑坑洼洼的泥土地,漫山遍野的绿色庄稼,帮大人干点活,闲暇时和伙伴上山下河地玩耍,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了。
顾向武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给小伙伴们讲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