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说完了,看两人一动不动,面露困惑:“怎么,你们打算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聊天谈心,不累吗?”
霍染因站起身,顺便把地上的曾鹏拽起来。
曾鹏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也让他脸上的伤痕更加突出,他左脸颊不知被谁狠狠揍了一拳,肿得老高,像含了个鹌鹑蛋在嘴巴里:“我昨天没犯事吧,两位警察来我这个狗窝干什么?
“没犯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还激动得想跳楼,日子太无聊了,跳着玩吗?”纪询踏入房间,随手关门,“再纠正一点,我可不是警察,不过一个不辞辛苦见义勇为配合警方的模范市民。”
他说完了,感觉霍染因的视线轻飘飘落在自己脸上。
要不是今天晚上真的太累,他能给霍染因做个鬼脸,接着他就听见霍染因单刀直入问曾鹏:“毒藏在哪里?”
曾鹏猛地抬头!
他阴沉的眼自乱糟糟的头发下看向霍染因:“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止曾鹏,纪询都在心中吹了声口哨。
哇哦。
二支新队长这份雷厉风行真不是盖的。
而且这么不怕打草惊蛇,是因为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曾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影响霍染因的判断。他拿出手铐,将曾鹏两手铐住,目光一寸寸环视这个简陋的一居室:“毒就在你的屋子里。它藏在……”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叩。”
“叩。”
“叩。”
迟缓、凝滞、孤独的敲门声。
敲门声让室内几人的活动都停下来,他们望着门,门外是未知的人。
须臾,霍染因对纪询微微一摆下巴。
纪询看出霍染因的意思,他和霍染因交换了位置,他看着曾鹏,霍染因来到了门后,他的手握上门把手,腕部微微用力,门把下压……
“啪”一声,门打开。
谁也没想到的人出现在门口,那是个穿着朴素,戴方框眼镜,佝偻着背的老人。
纪询曾见过他一次,在奚蕾的葬礼上,他姓程,程老师。
门口处,面对面的霍染因和程老师都显得意外。
程老师:“你们是……”
纪询突然闪身向前,挡住曾鹏被拷上的手腕。他笑眯眯说:“程老师好,我们是曾鹏和奚蕾的朋友。”
“你认识我?”程老师意外道。
“我在奚蕾的葬礼上看过你,我听大家说,奚蕾的墓碑是你买的。”纪询说。
霍染因心头一动。
他从门口退回曾鹏身旁,借着纪询的遮挡,拿钥匙开了曾鹏的手铐,将手铐从曾鹏手上拿掉,做这事的全程,曾鹏一语不发,非常配合,显然是不想让奚蕾的亲属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这很好。
证明他还存有自尊廉耻。
纪询上前两步,在一眼扫过程老师,看见程老师手里提着的药店袋子,里头是跌打药水、纱布这样的外用药品。
东西是给曾鹏的。
药店是这条街上的药店。
桌子上还有两个一次性水杯。
曾鹏刚才之所以毫无防备地开门,是因为他以为外头敲门的是程老师——他们来到之前,两人在一起。
“蕾蕾,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更皱了。
“对了,还不知道程老师名字?”纪询说,“程老师坐,药是给曾鹏带的吧,你怎么上曾鹏这来了,之前没听曾鹏提过认识你。”
“我单名一个正。孩子你过来,我帮你上上药。”程正没有推辞,在沙发上坐下,先招呼了曾鹏,又对纪询说,“这事说来话长,既然你们是他的朋友,那就和我一起劝劝他。人死事消,入土为安,怎么还能去掘坟盗墓呢?”
“蕾蕾跟我说过,她想葬在宁市。”曾鹏闷头说了一句,“我还在葬礼前就自拘留所里写信给她父母说了,这是蕾蕾的想法,让他们等我出来再办葬礼,我会负责一切。”
“……”
得。纪询听明白了。感情这兄弟之所以脸上挂彩行动不便,全是因为想在宁市给奚蕾办葬礼安葬的目的没达成,于是刚出拘留所,就紧赶慢赶赶往奚蕾老家,准备给奚蕾迁坟视线奚蕾生前的愿望。
还是个痴情种子。
程正面露无奈。他看上去像是个暮气沉沉的老人,耸拉眉眼,温吞平和:“我们都知道你对蕾蕾的心。蕾蕾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们都为她高兴。你打算实现蕾蕾的愿望挺好,但也要体谅蕾蕾家人的想法,她的家人也想自己能在就近的地方看见她,陪伴她。再说了,年轻人的想法不定性,蕾蕾过去是这个想法,但到了现在,你能说她一点都不想回到小乡村……”
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尽孝。
这些论调太熟悉,纪询已经在心里替老师补全了后边的话。
但老师说了出乎纪询意料的话。
“看看她从小长大的村子,看看她熟悉的风景?”
曾鹏没有回答。
没人能回答。
能回答的人已长眠地底。
“都这样了,接受吧。人各有命。蕾蕾是个好孩子,但这是她的命。”老师叹了一口悠长的气,温和的眼睛透过方框眼镜,看向曾鹏,他抚着曾鹏的肩,“倒是你买的那套写蕾蕾名字的房子,要收回来。那是个大钱,是你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资本。你过好以后的日子,蕾蕾会高兴的,她就是这样替别人着想的性子。”
该说的话说完了,老师将药自袋子中拿出来,替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