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觉得自己简直蠢死了。都不记得今年女科改动一下考试的时间吗?到头来,还是自己人跟着吃苦头。
再贤明的帝王也免不了存私心,想到墨池还饿着肚子,元幼祺心疼死了,懊悔死了。
这时,乔装成卖凉茶小贩的一名内廷侍卫,推着小车打远处辘辘而来。
梁少安自帽檐下看到,会意地喊了一声“卖凉茶的”,那名侍卫脆生地应了,推着小车凑近来,假装做买做卖。
他将梁少安买的凉茶盛好,递上,受了梁少安付账的两文钱,借着凑近的当儿,在梁少安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梁少安闻言,虎目微张,无声点头,又挥手打发走了他。
梁少安于是假作喝凉茶,悄悄扫视了一圈四围,见并无异样,才向后靠在车厢上,压低嗓音向元幼祺禀道:“爷,刚刚方石见到卫国公世子了。”
韦舟扬?元幼祺闻言,微惊。
“在何处?”元幼祺亦低声问道。
“据方石说,就在学宫西边,骑着马,带着随从,往这边瞧。看样子是刚下了衙。”梁少安回道。
“朕知道了。”元幼祺不置可否,心中却暗自冷笑。
那日,韦臻接到回卫国公府省亲侍疾旨意时候的神情,元幼祺还记得分明。透过韦臻的表情,她看得出,对于韦勋病重的事,韦臻是不知情的。这样看来,韦勋对于韦臻的x_i,ng子是不放心的。推而远之,韦勋那只老狐狸都信不过韦臻,可见韦臻的心机实在有限。
相较而言,元幼祺现在最放心的就是韦臻,因为韦臻的所有小聪明都浮在明面上,不需要多费脑子就能看个分明。但是韦家除了韦臻之外的人呢?
韦勋自不必说,病重在榻上,都没忘了步步算计。而韦舟扬,得知了韦臻被明旨恩准省亲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韦舟扬马上就会明白,皇帝已经知道了韦勋病重的事,同时,太后也不是他们以为的站在了韦家的一边。
接下来,他会如何做?怕是会绞尽脑汁继续谋算吧?
就像刚才,费尽心机地打探天子微服行踪?
元幼祺是不怕韦舟扬的,她甚至很有些鄙薄韦勋、韦舟扬父子。
身为臣子,韦勋的算计太多了。诚然,他可以自以为是地认定他是在为韦家后世子孙和百年基业谋算,他也绝不会有谋朝篡位的打算。但是做臣子,不是他那般做的。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分际不可逾越。而韦勋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内心里就没把皇帝当回事,无论是先帝还是元幼祺,包括元幼祺的继任者,都没被他放在眼里。
不难想象,他为韦家铺下的路就是权臣之路,君弱臣强、君辅臣主,这就是韦家要走的路。
元幼祺甚至能料想得到,若自己在位的时候,不将这根刺拔除干净,那么自己的继任者、继任者的继任者……将来大魏所有的天子,都可能成为韦家的傀儡。将来大魏皇权必定式微,可能是韦氏,也可能是旁的家族,成为大魏皇权的实际c,ao控者。
那是她决不允许出现的。
韦舟扬下了朝之后就转头去了属衙。身为兵部尚书,他有充足的理由处置事务直到晌午。
只是有一点让他极不舒服,这两日同僚看向他的目光,总让他觉得夹带着深意,让他如坐针毡。其中的原因,他自是清楚的。
自那日天子明旨,恩准安妃回卫国公府省亲侍疾,朝堂上下一时间都知道了卫国公病重的事。试想,若非病重,何至于大费周章地让已经入宫为妃的亲孙女回来侍疾?这不明摆着让安妃有机会看到自己的亲祖父最后一眼,别留遗憾吗?
何况,皇帝的旨意中明晃晃写着“恤怜卫国公一生为国为民”?他的父亲还没闭眼呢,皇帝就给盖棺定论了!
想到这个,韦舟扬气不打一处来。
更让他气的是,皇帝就这么刷下一道旨意来,而太后,自己的好妹子,竟连拦都不拦一下!
太后早就被知会了父亲病重的事,皇帝竟能顺利刷下这道旨意来,可见太后的心思根本就是与皇帝一般的!
韦舟扬一度对自己的父亲深信不疑,这次却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老糊涂到见事不明了。
所谓“百善孝为先”。对于韦舟扬老父亲病重之际仍不忘为国c,ao劳这事儿,大多数朝臣并不认同。
大魏不是只有他一个臣子,兵部少了他两日也不是运转不了,何至于弃老父不侍奉而流连不去?正如元幼祺当初颁下旨意的时候所构想的,此等情形之下,大多数朝臣都认定韦舟扬是恋栈手中的权力,生恐自己离了几日,手中的权力就会被分化出去。
于是,除了韦氏的几个门生故旧还对韦舟扬竭力政事大加褒扬之外,旁的人的态度,几乎都是侧目不认同的。
而韦家十余年来的势焰,亦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削弱。
作者有话要说: 昂~小可爱们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新气象,愿小钱钱多爱我们每一个人!愿你们更爱坐着菌!(群抱~
☆、第二百二十一章
韦舟扬回到卫国公府时已是午后。换下公服, 净罢手, 他唤来了府中的管事, 问他府中状况, 以及老公爷韦勋的病况。管事的一一如实回复了。
听说韦勋的病情并不见丝毫好转,韦勋的心更沉下去了几分。他自知父亲是府中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