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要见,就不想见我?”
安宿给他问的哑口无言,腹诽,既然两无瓜葛,早已是分道扬镳,死生不相往来,自己许的诺,何苦要一个人怄气?连带着要折磨别人?
秦稹不耐烦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安宿怯怯懦懦,斟酌着如何开口。
“是有关小槭?”秦稹挑明。
安宿点头,默认。
“你想劝我,将他收押,关起来,以免酿成大害?”
被他戳中心中所想,安宿没否认。
那小东西,他早就知根知底,不足为惧。
即使他认识秦黎,可能和萧粲他们来个里应外合,也极可能一群人抱团阴他,他也不怕。
因为小槭心里是有他的。
所以凭着这点,某人就可以毫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肆意妄为,恶意践踏。
“哎!”安宿微微叹气,感叹完秦稹的执迷不悟,继续刚才的话题,“果然不出殿下预料,三殿下,萧粲,钱铭,李尚荆,这些个人都是有过交情的!”
去年北方三州爆乱,他那整天吃喝玩乐的乖弟弟就逃不了干系。
先是笼络国灭且复仇心切的萧氏兄弟,再是故意放出那祸国的寄寒和萧银,趁着北方天灾,鼓动贼心不死的李尚荆……
残害无辜,伙同乱臣,他有些想不通,他的弟弟究竟是想干什么?
是想要刚刚尘埃落定,根基未稳的大信皇位?
他担得起这个重担吗?
亦或是,他的性命?
秦稹大笑,连亲弟弟都这般算计自己,他这半辈子真是可怜,可悲!
“殿下?”安宿提醒他,“这些都不是小事,事关社稷,朝堂倾覆,……是否要呈报皇上?”
“不必!”
到底是他唯一的兄弟,他倒想看看,秦黎还要扮猪吃老虎多久。
赐婚的旨意是在那天一大清早不偏不倚传来,余兰舟捧着黄灿灿的一道明黄圣旨,笑呵呵来到前院,恰好将携手出门的两人堵在门口,来的刚刚好。
秦稹悄悄变了脸色,牵着不明所以的小傻子毕恭毕敬跪下,顷刻,头顶尖细的声音传来。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渊侯嫡长女三青郡主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冰雪聪明,才貌双全,朕甚悦之。今凌王已及弱冠,适逢婚娶之年,应择贤女与之,特赐三青郡主为凌王正妃……”
小槭前一刻还在好奇为什么秦稹反应奇怪,见到那老太监跟见了债主似的,听满头白发的老太监宣完圣旨,顿时反应过来,哦,原来他哥哥是要大婚了。
那位才德兼备的姑娘,要嫁给他哥哥做正妃了。
小槭真心羡慕她,身在锦绣堆里,长在金银窝中,还能嫁给心仪之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生坦荡平安,毫无波折,有人宠有人爱,真是好命!
秦稹随手将那圣旨丢到一旁,赐婚二字传入双耳,就再听不下去一个字。怔怔地看老太监奉上圣旨,领完赏赐,踏出门去,背影渐行渐远,整个过程陡然静止,失声的王府,人们静默着来来往往,各司其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理谁。
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哥哥!”小槭扯了扯失神的秦稹。
小傻子的声音永远都像是一剂良药,悦耳,及时,讨人欢喜。
“嗯?”秦稹扭头,还未从那道生死簿般的旨意挣扎出来,哑声道,“小笨要说什么?”
天边泛起一番红晕,小槭挽着他的手,“时候不早了。”
他从来没有期望过某人对他如何忠贞不渝,所以,如此淡然,根本没有失望。
有的,只有失落。
就像他养了许久的狗儿走丢了,没有太过伤心难过,偶尔习惯性地唤他,没了它乐颠乐颠的身影,还是会难受,他的狗儿,不再属于他了,管别人当主人,余生都和另外一个得了大便宜的陌生人共渡,从此和他陌路,他要孤零零白头到老,守着满是他留下痕迹的屋子,一个人过活,这是要他活在过去,生不如死。
“哦!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