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脚下不自觉地后退，结结巴巴地道：“师哥，咱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拿着剑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

霍霹雳的目光转动，就看见纪乘风手握的鸦九剑，正散溢着淡淡的血色光芒。

——作为一个剑修，纪乘风的心情和他的手中之剑是共通的。

——这剑如此杀气四溢，师哥这是动了真怒啊！

“我让你在下面摆九雷伏魔阵，你人去哪里了？”身旁传来纪乘风喑哑的声音，强压着熊熊的怒火。

“师哥，我照做了啊！”霍霹雳哆哆嗦嗦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谁能知道那僵尸还能爬墙啊，没发现也不是我的错啊！”

纪乘风眼眸微垂，握着剑柄的手微微轻颤，眼看就要气得扬起长剑捅他了，霍霹雳浑身的痞气儿消失得无影无踪，猴子般本能地往后闪躲。

他眼神慌张地左右转动，看着大马路上连环车祸的乱象，急忙指道：“师哥，你看大街上还乱成一片呢，我要去处理这个僵尸惹出来的麻烦，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要是有什么疑问……”

霍霹雳一把将林泽推到了身前，大声的道：“你有问题，先问他吧，他是李璐的同学，也是第一个撞上僵尸的目击者。”

纪乘风这才将目光转向林泽，眼神柔和了下来，但在看到林泽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后，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冻结成冰。

“霍霹雳……你给我等着！”纪乘风咬牙道。

本来已经溜之大吉的霍霹雳，听到那仿佛地狱飘来的幽幽话音，冷不防地打了个寒噤，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

……

“放学为什么不快点回家？”

纪乘风俯视林泽，皱紧眉头，带着严厉的口吻责问：“你这样留着反而会给我们添麻烦，不知道吗？”

林泽起先看到纪乘风还很是高兴，但是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训，他心中登时涌起无数的委屈，眼眶也微微泛红了。

“……哦，对不起。”

林泽垂下脑袋，咬了咬干涩的嘴唇，面对此刻的纪乘风，他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说自己原先就打算偷偷离开吗？那会不会像个没种的孬蛋？

说自己放心不下才会在围墙外逡巡？那会不会像个虚伪的家伙？

说自己没招惹那个怪物，是它追着自己咬？那会不会显得无能又愚蠢？

“……”总之，说什么都是错的吧？

“我、我这就走了。”

林泽抿起嘴唇，只能选择快些离开，他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但在转身的刹那，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他迅速将眼眶里的s-hi气眨掉，憋住心头的委屈，在心里默默对自己道:不能哭、要坚强！不然显得更没用了。

然而，看着林泽懊恼地转身离开，纪乘风并没有高兴起来，相反，他整个人都被非常黑暗的气场笼罩，浑身散溢着低气压。

李璐噤声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道：“纪师伯，你别这样严厉地苛责学弟了，谁能想到那铜甲尸把墙撞碎了逃出去啊！林泽学弟这也是无妄之灾……”

石不宇没说话，但跟着重重地点头，望向纪乘风的目光透着不赞成，像是催促纪乘风前去道歉一般。

纪乘风抿紧了嘴唇：“……”

遥望林泽怏怏离开的背影，像一个打s-hi翅膀的小麻雀，臊眉耷眼的，纪乘风不由得心下一软。

他想大概真是自己情绪过激了，才会说出不近人情的话语刺伤林泽，这是他的不对。

“你、等等！”反思片刻，纪乘风突然出声，叫住了林泽。

李璐和石不宇纷纷鼓励地看着纪乘风，希望他能好好道个歉。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回家，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纪乘风却用幽幽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李璐和石不宇齐齐愕然的话，他们赶紧转头看向林泽。

离奇的是，寂静的夕阳景色下，原本负气而走的林泽，竟然真的因为这一句话，停下了脚步，夕阳的光影将他的人影拉得静默颀长……

这是什么神展开？！

李璐和石不宇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而他们看不到，背对他们的林泽，脸上更是流露出了极为纠结的表情，就连委屈难过都顾不上了。

见此，纪乘风终于松懈下了紧绷的面部表情，眉目都舒朗起来了，漆黑的眸子渗入了火烧云的深红色，带着夕阳下独有的温暖柔和，他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笑容里透着从容不迫的味道。。

通过一个礼拜的观察，纪乘风早就把林泽的脾气摸透了，这小子估计以前被师长、父母管的很严，绝对不敢这个狼狈模样回家。

嗯，要问纪乘风怎么看出来的？

那大概是在老校长面前战战兢兢的身影，和那个藏在床底下、辛辛苦苦带来却从没拆封的蛇皮麻袋告诉他的吧。

纪乘风缓缓走到林泽的面前，与他脚尖对着脚尖，凝视对方懊恼垂头时，脑袋上翘起的发旋。

“你家里人会责问你的吧？”纪乘风按捺下揉乱他发旋的冲动，故作淡定地问。

“……那怎么办。”林泽懊恼道，他垂头看着自己的破衣烂衫，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他现在的衣衫裤子，被折腾得破破烂烂不说，上面还沾满泥土灰尘，腿上还有被石子划破的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如果被他爸妈看见了，肯定会追问到底，他又该怎么解释，才能瞒过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