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排行老三,今年十五岁。老四十二岁,剩下的弟弟们更小,一个八岁,一个才两岁。
他们家人口虽多,但他娘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他大哥娶的妻子也是个勤奋持家不计较的,他乃乃虽有点小脾气,但斗不过他娘每次笑脸相迎,一家四代挤在一栋屋子里,倒也和和乐乐。
可凡事没有个一万,再能干的人也抵不过天灾人祸,两年旱灾一年虫,原本自给自足的小村子硬是被折磨的没有一点生气。
除了嫁出去的大姐不要他们烦心以外,独立成家的二哥一家,包括他岳丈家,都得靠他们一家接济。就这样挺了两年,怎么也挺不过去了。
他家男丁是多,可能出外干活的男丁少。偏偏这时节大嫂的肚子又大了起来,这下他爹他娘想不犯愁都不行。
眼看着连怀孕的嫂子也饿得站不住脚跟,他爹终于一咬牙,合计着卖个孩子出去解困。
张平知道家里这两年难,可没想到会难到这种程度。问他爹,你要卖哪一个?
他爹看来看去,看得两眼泪汪汪。
看这个,含着手指叫他爹。舍不得啊!
看那个,饿得在啃自己的脚后跟。你说这小娃娃怎么就这么柔软,能把脚举到眼前也不累呢?越看越可爱,舍不得啊!
小的舍不得,那大的呢?看向老四,他就这么一个称得上聪明伶俐的儿子,卖了他,将来谁来帮家里光宗耀祖?
最后看向眼前这个。不行,这孩子已经是除了他大哥外的家里一把手,又懂事,又会疼人,除了愣了点、脑子一根筋外,把他卖了哪能舍得?
左看右看,看得他爹一p股坐到门坎上,都是自己的心尖子r,哪个都舍不得啊。
于是他大哥开口了,说不如把他儿女卖一个出去。
大嫂没吭声,可是眼睛红红的,想必夫妻俩之间已经先沟通了一回。
他爹还在考虑,儿子舍不得,孙子孙女更舍不得。
怎么办?
就在他爹差点准备出去打家劫舍之前,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来问可有愿意去宫里当差的。年龄从八岁到十八岁间都成,只要身体健康不识字的男娃就可以。说如果被选上,将有四十两的安家银可拿。
问去宫里干什么,说是去当太监。顿时就有不少想要卖孩子的缩回了头。
张平抓抓头皮,算了,爹你也别愁了。不就是割小雀儿嘛,想当年他要是被大旺给咬着了,现在连阉割都不用。反正他们张家儿子多,根本不怕断子绝孙,去做太监好像也没啥。
况且还有四十两的安家银。四十两啊!那得多大一笔钱哪。而且听说到宫里做事还有月银拿,做得好就算不能光宗耀祖,也能弄个温饱,说不定还能接济家里呢。
越想越是个活路,张平便跑去报名。买办的把村长叫来详细问了他家情况,最后重点问了张平是个怎样的人。
村长见是张平,嘴唇抖了抖就说了一句话: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敬老爱幼,肯吃苦又有恒心,就是时不时地会犯点愣,有时想事情不会考虑太多。
买办一听,这可是个做太监的好苗子啊!太监的脑子要那么多弯弯绕绕干什么?做主上的不就是想要一个听话老实又吃苦耐劳的嘛。愣点也没关系,多打几顿就能把该记住的都记住了。
买办的人觉得张平没问题后,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道:四十两安家银,给你二十两。剩下的作为孝敬。如果你同意,就在这上面画押。
买办的人根本不怕他不同意,这地块偏僻贫穷的村子多的是。你不想送孩子进宫,有的是人想。还有人特地把孩子阉割好送到皇城塞银子让弄进宫的呢!
何况他们是宫里内宫司出来的,跟外面的人牙子不同,选上的孩子可以在宫里做阉割,而不需要自己动手或特别花银子找人做。就算熬不过阉割那一关,安家银子一样给。要是自己弄,死了也是白搭。
张平问在宫里普通小太监可以拿多少月银。对方答每月二两银还有一斛米,一年算下来比九品文官还多。可对方没有告诉张平,小太监的月银往往大半要用来孝敬上级,两、三年之内别指望能存下一分银子。
可张平那时并不知道这个内幕,想想这营生不错,还管吃管住,又不想让有旧伤在身的老爹真的冒险出去打家劫舍,便沾了红泥按了拇指印。
村长想去通知他爹娘都来不及,眼睁睁就看着他把指印给捺上了。
他以为太监是干什么的?这孩子怎地就这么愣呢?
他爹他娘看他拿回二十两现银,听他把缘由一说,当时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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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响。随即,一道又一道电蛇强行撕裂黑暗的天空,每撕裂一道就会伴随着一阵炸耳的霹雳。
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黑隆隆的一团一次又一次撞击,瓢泼大雨瞬间席卷整个世界。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瓦檐、地面上,哗哗哗的豪雨声几乎掩盖了华丽宫檐下的惨叫。
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生出来?身着明黄的九五至尊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带着焦急质问身边女官。
启禀皇上,妇人生子皆是如此,更何况身怀龙子的贤妃娘娘。皇上还请安心,神佛在上,必会保佑龙子及贤妃娘娘平安。女官连忙跪在地上回答。
其它人见之,也一起跪伏在地,口称:神佛在上,必会保佑龙子及贤妃娘娘平安。
够了!
就在胜帝准备发怒的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