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无人。
她不怕白棠失约,她是怕……想法仅仅一瞬,她不再多想,重新振作起来,匆匆赶往戚家。
待到戚家地境,见那升空的灰烟,秋颜宁继续望去,而随之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哒”
进入戚家庄中,她心下骇然,不禁退后一步,捂着鼻。
脚下血色一片,汩汩直冒,蜿蜒如溪水,一眼望去尸横遍地,死法各有不同,如自尽或互杀,不过天气冷,好在还未发臭。此情此景,不比沈家骸骨震撼,除当年瘟变病民遍地以外,她不想还能见到如此场景。
难怪…难怪三妹嫁入戚家便没了消息,而她也曾往戚家写过许多次书信,结果却如石沉大海。
骇然之后,秋颜宁整个人却像凝滞一般。她吸一口气,登时一股铁锈味浓浓,直叫她险些窒息。重活一次,这是她本心第一次如此难受、无措。
“我果然不该带她。”
秋颜宁双眸微泛红,嘴中喃喃,却未放弃寻找。走入一间院子,忽觉脚下有东西。低下头一看,脚旁正是同样白服,却已死去的戚家大少爷。戚成尚此人待人平日极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惋惜后,随着深进戚家,却见越来越多的死人,心也生出几丝绝望。
她伫立与血泊中,双眸麻木深暗,一行清泪险些夺眶。此时此刻,红与白之间,身着一袭白嫁服是何等的刺眼突兀。
良久之后,听闻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她这才倏地抬头。
“小姐……”
秋颜宁转身,见白棠双手与双唇直哆嗦,模样甚是狼狈,衣衫与白皙的面容上净是血迹,手上血迹已凝固。
白棠走上前几步,蓄满水汽的眼中满是惊喜,哽咽道:“小姐,小姐,您——”
秋颜宁一时不语,只是默默抱紧白棠,白棠险些哭出声,浑身颤抖得厉害,脸埋在秋颜宁身上,激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没事!”
“我怎会有事?倒是你让我担心。”秋颜宁见她这模样早就心疼不已,忙伸手替白棠擦拭脸上的血迹。
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棠镇定后,捋了捋思绪才道:“昨夜我正熟睡,岂料睁开眼就被人挥了一刀,我用凳子打晕那人后便想往外跑,可是一开门戚家上下个个如疯魔。上吊的上吊,自尽的自尽,还有互相砍杀,发疯杀人者或吃人者。而清醒的几个人四处乱跑,我眼睁睁看着被杀,于是好躲入藏库中,等没了动静这才出来。”
长至这个年纪,她虽见过死人可不曾见过这么多。即便她心智远胜一般人,即便不惧鬼怪,可谁也难以接受活人生生惨死的眼前,尤其还不是一两个。
白棠并非极度心善之人,相反她自私、没心没肺,她怕的不是看见死人,而是怕看见秋颜宁也……她是没良心,可一旦放在心上,她就会无比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