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亏了王潮生的唠叨,卢宪河再没找茬子,一路风平浪静。张青阳也借王潮生之口,知道了许多关于重灵宗的野史轶事,比如正钧峰天骄北升,比如已闭关上百年的宗主,比如代宗主万无名。
他从一堆虚虚实实的废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讯息:北升地位超然,整个重灵宗几乎没几个人跟他见过面。
有资格,也只有那几个,峰主,或是同等地位的天骄。
他要想跟北升见面,光进宗还不够。
灵飞舟行天数日,将宏灵各道选上来的弟子一一接引上舟,最终返回重灵宗只用了不到一天功夫:灵飞舟加速的时候,张青阳听到整舟上的人都在尖叫,还有舟舰破风的锐啸,吵得人头疼。
舟身轻轻颤抖,王潮生例行来找他说话。
日常唠叨后,他说:“卢老头子没安好心,下了舟一定要小心。”
“嗯。”
“张青阳,你有没有觉得你不像人?”
“嗯?”
“我开玩笑的。”王潮生挤眉弄眼,“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没人味儿。”他在笑,眼里没有。
张青阳垂眸,依然是那个“嗯”。
……
灵飞舟一到重灵宗,张青阳便被下到了戒律司锁妖狱中。阴冷潮湿的牢狱光线昏黑,耳畔尽是妖怪痛苦的妖吼和邪修怨毒的咒骂,恶意与怨念在这里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裹得人喘不过气来去。
张青阳绕着牢房四处走,四面墙壁坚若金石,连墙上窄窄的小窗都像是用幻术制造的假象。
无路可逃。
他一屁股坐下来,想像卢宪河剖开腹部,看到他丹田处空空如也,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什么时候会来?张青阳等得无聊,牢房厚厚茅草铺地,他折茅草叶子数数。
暗无天日,不知日夜,漫长得仿佛永无尽头。
直到铁门外传来开锁的叮当脆响,满地茅草被他折成了碎渣。
门开,走进一个人。浑身仿佛笼罩着迷蒙的白雾,看不清五官身材,过目即忘。他说:“走吧。”
卢宪江呢?张青阳想着,起身跟着他走。坐得太久,腿有些僵,走在前面的人亦不急,缓慢行步,幽暗长廊两边的囚犯们看到他们走出去,一时全都嘶吼起来。
嘶吼声远去,巡视弟子对他们视若无睹。走了约半个钟头,前方终于出现一圆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