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大多人家已歇息了,我们明日再来打听那女鬼的出身罢。”酆如归旋身出了窗去,长身立于清亮的月色下头,一身红衣被铺洒了一层月色后霎时柔和了起来,“姜无岐,我们回去罢。”
姜无岐,我们回去罢。
姜无岐有片刻恍神,他长成后,总是只身在外历练,回到宗派中,与师兄弟碰面也不过是颔首致意,鲜有秉烛夜谈之时,而他的恩师醍醐道人虽然对他甚为关切,却是行踪不定,他常年见不到其一面是以,从未有人特意来找寻过他,从未有人对他道,姜无岐,我们回去罢。
回去,仅仅是回客栈而已。
姜无岐心下对自己所思所想失笑,口中却应和道:“酆如归,我们回去罢。”
由于宵禁还未解除,外面的街上,除却巡夜人空无一人。
俩人避开巡夜人,使出身法,不多时,便回了客栈。
俩人都已辟谷,只因身在凡间,仍是遵循着凡人的习惯,一日三餐。
故此,尽管俩人这一日只用了早膳,却也不觉饥饿。
俩人未免惊动客栈中人,索性飞身从窗而入。
酆如归阖上窗,便与姜无岐一道行至了那毁容女子床榻前。
那毁容女子面上翻起的皮肉居然片片通红,其中的嫩肉甚至通红得一如在热锅中滚煮了一遍似的。
“她竟是又烧起来了。”酆如归嗓音发紧,“你赶紧去请大夫,她这模样,恐怕快没命了。”
姜无岐转身跃出窗户,请那女大夫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姜无岐便抱着那女大夫来了,女大夫诊过脉,后又掀起那毁容女子的眼帘看过,才道:“她怕是活不成了,若是以人参吊命,也许可拖延些时日,但能否活命却是得看天意如何了。”
“那便劳烦大夫将人参熬了来罢。”酆如归话音方一落地,便听见那女大夫迟疑着道:“一株人参须得白银五十两。”
“白银五十两便白银五十两。”酆如归取出五十两白银来,交由那女大夫,后又催促道,“你且快些去罢,切勿误了人命。”
姜无岐将那女大夫送了回去,待她将人参熬了,才端着药碗回到房中。
酆如归从桌案前端了张矮凳,坐于床榻前,听得动静,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姜无岐被袅袅白气裹着,眉眼间犹如覆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看不清楚,仿佛远在天边。
他怔忡着向着姜无岐伸出左手去。
姜无岐浑然不知酆如归的心思,见状,腾出右手来握住酆如归的左手,仅以左手端着药碗。
掌心肌肤相贴,酆如归不禁轻颤了一下,双目亦泛起了盈盈水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