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还没来得及继续回答她,卧房的门被推了开,他扭头看过去看见卧房门口她光着脚头外靠在门框上,一双发亮的眼睛望他,黑黑的发白白的脸,跟他说:“我睡不着。”
这个画面这个场景让他想起曾经无数次,那一位也是穿着这样的睡衣,这样的站在同一个地方,跟他说这句话。
他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她难得波动了起来,他坐起身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回到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朝他走了过来,细长的手指俯在他身侧的沙发靠背上,歪身坐在了他大腿旁边的沙发上,“陪我聊聊天。”
她挨得他很近,他可以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熟悉而又久远的香味,她漂亮极了,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漂亮。
“你想聊什么?”他伸手要去开灯,被她按了住。
“别开灯。”她说:“关着灯才好聊心事。”
她的手指真凉,像是没有人的温度,他慢慢的收回了手,没将她的手抖开,任由她按着问她,“你能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吗?或许……我可以当你的树洞,如果白露小姐不介意的话。”
她收回手靠在了背后的沙发里,在昏暗里望着他,声音轻轻的开了口,“我非常害怕失去我的母亲。”
他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为什么会失去你的母亲呢?”
“因为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望着他,问他:“如果我在没得选的情况下,被迫占用了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哥哥、别人的家庭,如今那个人回来了,要我还给她,还要我体会一下她这二十年来受的苦,要报复我,甚至不惜害死我和无辜的人来达到目的,你说我该怎么做?”
陆然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轻声说:“这么听来你似乎非常无辜。”
“谁说不是呢。”施恩歪头用手托住了腮,看着他说:“我没有故意想要占有谁的父母,你当然可以来认回你的父母,但是你不该来害我对不对?”
“是啊。”陆然问她,“那白露小姐打算怎么办?”
她坐直身子,往他脸前靠了靠轻声说:“陆先生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连争也不敢争,怕连累我的母亲和哥哥一块被那个人害死,不如……我让给她。”
陆然明明看得懂她的眼神她的神情,可他就是……看不透她每句话的意思,她冰冷的手又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央求一般的道:“如果我让给她,那我就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了,陆先生能收留我吗?”
他顿了一下,她又对他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我什么也不会干,但陆先生一再的接近我,试探我,难道不是喜欢我吗?是不是……我和陆先生曾经喜欢过的女人长的有些相似,陆先生睹我思情了?你送我的裙子,这睡衣,房间里女人的摆设和用品,是她的?”
她像只小狐狸一样,眼睛亮亮的望着他轻声说:“陆先生不是在请我入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