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亦手里拿着抹布来到厨房门口,见她已经抱着手机准备点菜了,想到那次的同学聚餐她吃虾时两腮一鼓一鼓的,就说道:“我想吃澳龙,你打电话问问他们家澳龙可不可以外送?”
小南闻言立马坐起来,一脸兴奋:“我也想吃,澳龙下酒绝配,不能再说了,我口水都渗出来了,”手里的动作一点都不慢,电话通了,她跟商家说明了本意,商家也很好说话:“他们店里贵价海鲜一般都是由店里伙计亲自配送,不会交给外卖来送,太好了。”
搞定晚饭,小南见她家薛先生在整理屋子,她就从沙发上下来,撸起袖子:“我来拖地。”
“你歇着就好,”今天逛了这么久,薛子亦知道她肯定累了,就给她找点事做:“今天在商场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你妹妹吗?你给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刚好我也了解一下,以后不至于跟你唱了反调而不自知。”
见过两位她的家人,还都是跟她有着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就单单这两次,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心疼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有时候虽然看着很鲜活很大胆,但骨子里却透着冷漠跟怯懦。他想她的家人带给她的伤害很重?
小南垂下了眼睫,没再看向薛子亦,进了厨房倒了两杯水端出来。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眉毛微皱,看着飘窗外昏暗的天:“今天那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叫马蔚然,比我小四岁,跟我同母异父的弟弟郭家铭是同龄。”
“陈玲跟马清远结婚不到三个月,就有了我,我不知道他们欢不欢喜,反正我坐在这了。”小南不想提他们,但也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早点告知薛子亦的好,更何况他们现在感情很稳定:“我两岁他们就离婚了,两人一个都不要我。别人家因为孩子的抚养权争得是头破血流,他们两却因为都想孑然一身闹得差点老死不相往来开。”
薛子亦见她面上表情自然,好似口中说的事跟她无关一般,不由得笑说:“他们现在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薛先生你这话说得不对噢,”小南扭过头看向他,她很清楚那两家人是怎么想的:“从根本上说他们是没有后悔的,只是绕不开物质,又抵挡不住诱惑,所以他们在我面前才不得不低头做人。不过他们小看我了,以为我只是只不打鸣的公鸡,谁能想到我会是只铁公鸡,任他们连哄带骗,也没能从我这套走一分钱。”
“你想我怎么夸你?”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薛子亦路过捏了捏她的鼻子:“郭家铭跟马蔚然都只比你小四岁,看来他们离婚之后,就很快又组建了家庭?”
“对啊,”小南摸着自己的鼻子,不以为然地说:“马清远娶了他老上司的女儿朱芸,两人婚后生了马蔚然;陈玲嫁给了她娘家嫂子的上司,就是郭家铭的爸,一所小学的副校长。”
说到这她就顿住了:“薛先生,我突然想不明白一件事,就是郭家铭他爸是小学副校长,可郭家铭后来竟然被弄到无学可上,你说真的只是郭嘉佳跟陈程能办得到吗?”再怎么说,郭家铭他爸虽然是副的,但好歹也是个校长,在小初中教育界肯定有一些人脉的。
“你不是说陈程是个富二代吗?”薛子亦倒觉得很正常:“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当年郭家铭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他爸就算是有人脉,也抹不开面子去求人的。”
“好,”小南接着说她自己的事:“我一直很庆幸马清远跟陈玲都不要我,把我的监护权让给了奶奶。据我奶奶说,我爷爷没去世前是机械厂的大厨,我奶奶是纺织厂管事的,家里条件一直很好。所以马清远跟陈玲结婚的时候,即便我爷爷已经不在了,但奶奶还是掏钱给他们买了新房。”
“看得出来你跟奶奶的感情很好,”薛子亦看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了,不过这丫头在他面前总是不加掩饰。
“嗯,非常好,”小南双目有点湿润:“我奶奶退休之后,就在我家那个弄堂岔口支了个小摊卖臭豆腐、油墩子还有春卷,很好吃,好多人都喜欢来她摊上买,很多时候都忙不过来,我有空就会待在摊子那帮忙收钱。每天晚上我写作业,奶奶就坐在一旁数钱,数完钱她都会跟我说一声今天赚了多少钱,那些钱她都要给我留着。”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下来了,她语带哭腔地说:“我想吃臭豆腐、油墩子还有春卷了。”
薛子亦走过去拥她入怀:“宝贝儿,你有一位很好的奶奶,你很幸福,不要哭,奶奶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她会很欣慰的。”从她的话中,他都能想象得到那样美好的画面,虽然辛苦但却很幸福,就跟他家一样。他读书的时候,他妈一个妇女承包了二十亩,里里外外基本全是她跟奶奶在忙活,从来没雇佣过工人,而养育他成材就是她们的信念和动力。
小南其实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她恨马清远,是因为他不但没做好一位父亲,就连为人子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她奶奶本不该那么早离世的,要不是朱芸因为房子的事情跟她奶奶闹,奶奶怎么会被气得血压飙高进了医院,就再没出来。
那年朱芸也不知道在哪听说老房子这要拆迁,跟慌了神似的,要把户口迁回来,奶奶没同意。朱芸就说陈玲跟马清远结婚的时候,奶奶有给买新房,没道理轮到她这了,就没房子的,因为这个天天来闹,糟蹋她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