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不想去深究这“心偏”背后的内心波澜是怎样的。
深究了,又怎样?
不论当年的冉家是不是毁在了彼时为吴王的皇帝的手中,这一切结束之后,她都没有再可留恋的了。
人世间,除了凄苦冰冷,便是冷漠苍凉,她没有亲人可以挂念,那就随了亲人去他们去了的地方吧!
墨池此刻便是这样想的。
人心,冷得容易,却也不容易。
比如墨池,她打算好了自己的结局。她不会等着元幼祺来赐她死罪,或是折磨她、羞辱她,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她会自我了断。
古之先贤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她一生福薄,纵饱读诗书、修习琴棋书画诸般风雅事,也无个寄托处,也唯有如此结局了自己,以祭胸中的抱负了。
宁为玉碎嘛?
墨池的身躯微震,不由得抬眸看向元幼祺鬓边的白发。
这也是“宁为玉碎”的结果吗?
接着,她心口上就是一痛:所以,自己便是那瓦了?
永远无法与玉相媲美的低到尘埃里的瓦片……哪怕玉已碎为齑粉,而瓦仍是完整崭新的……
墨池旋即失笑,笑得苦涩,心道我在想什么呵!当真可笑!
元幼祺初时扒拉了几口饭,便兴致勃勃地看着墨池用饭。
墨池吃得很专心,显然是饿着了。
她吃东西时候的小动作,动箸时候的小习惯,菜肴与粳米饭相配入口的分量,咀嚼时候的频率……种种,都与前世的她一般无二。
元幼祺渐渐地停下了进食,她喜欢这样观察墨池的每一个与顾蘅几乎不差分毫的小小细节。她观察着,点点滴滴地品味着,心底里的点点滴滴的快活的泡泡也渐渐攒合成了一种强烈的情愫,叫做幸福。
她极想去摸一摸墨池脸颊上的已经明显消退了一些的红肿,极想戳了戳墨池咀嚼时候鼓起的腮帮,更想捏一捏墨池空下来的柔荑……
元幼祺还没把这些旖旎的想法付诸实践呢,便发现墨池的脸色变了变。
她怎么了?
元幼祺对于墨池的所有状况都反应得极快,她将墨池的身体看得比自己的都要重要。
“扯到伤处了?”元幼祺忙问。
说着,她直起身,便靠近了墨池。
她的身体反应快过脑子的反应,本能地想要确认一下墨池是不是扯到了伤处。
伤处啊,除了脸上的那处,不就是小腹上的吗?
墨池闻言,亦出于本能地躲闪。
“伤处无碍!不必劳动公子!”墨池边躲边道。
她既已打定主意一死了之,便不想再与元幼祺有什么身体上的瓜葛。
她的躲闪之意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