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巧奢华的马车上,北堂婉儿手握着一只用于远距传信的翠锋鸟,面色是阴晴不定。旁边庄无道只是察颜观色,就已知北堂婉儿方才收到的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时已是易宝大会之后,这辆马车距离剑衣堂的堂口大院也不足百步。然而此刻车厢内,气氛却压抑沉重之至。良久之后,待得这辆马车渐渐停下,北堂婉儿才终于开口。
“你可知古月明旁边那人是谁?”
庄无道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就连他也注意到今日古月明身侧的那个青年,多半实力不俗,修为强绝。北堂婉儿又怎么可能毫不在意?只怕当时就已传命打听这人的底细,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此人名叫费修神,也是吴京最出众的年轻高手之一。不过臧全与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人早在一年之前,十七岁之时,就已是练气境四重楼的境界,至少掌握了二种玄术神通!”
本就没指望庄无道能认出那年轻人来历,北堂婉儿略有些泄气道:“据说他如今修为已更近一步,即便不到五重楼,只怕也相差不远了,被吴京诸多修士看好。这次能被古月家请过来,真是匪夷所思。”
庄无道也同样感觉不可思议,如此人物,无论是加入哪个学馆,拜入哪个宗派门下,都有着光明前景。为何甘愿为古月明的踏脚之石?也不知古月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请来此人。
古煜却仍有疑惑:“不知此人在吴京身份如何?可是离尘学馆出身?”
“此人以前乃是大日皇宗的外门弟子,幼时家徒四壁,孤身一人求学于吴京大日学馆。不过就在一日之前,此人已脱离大日皇宗,被李向南纳入学馆弟子名册之内。无论以前身份如何,费修神参加这次离尘大比已是无碍。据说费修神选修的是大日皇宗的赤日阳决与赤阳神掌,最是克制元磁霸体。这个李向南,实是罪该万死!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北堂婉儿一双柔荑紧握,十指死死扣入到肉内,强忍着怒气:“要非是为搜索那华英道人的下落,又要防范移山宗在越城动手,使我北堂家人手左支右绌,又岂会给他可趁之机?也都怨我,太疏忽大意。”
最后几句,既似在发泄怒气,也似在向庄无道解释。庄无道亦是心中有数,为赶在移山宗之前找到华英,北堂家的确已是精英尽出。此时越城之内,亦是剑拔弩张,一夕数惊。北堂家在越城到底还不是一手遮天,有所疏漏是在所难免,
之前自己还在为北堂家的遭遇幸灾乐祸,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就又牵扯到了自己身上。
那费修神的实力,哪怕较古月明还有不如,只怕也相距不远。大比之时自己即便能胜,也必将耗损颇多真元。再战古月明时,胜算只会更少。
还有那赤阳神掌,乃是一种内家拳法,配合赤日阳决,可将赤阳之力聚于双掌之上。击中对手之后,并不毁伤肉身,却可将一股炎热阳力透入对手体内,使人炎火攻心而死。
他的磁元罡气,能够隔绝任何伤害,却防不住这种赤阳掌力,说是被其克制,半点都不过份。
若非是还有剑灵云儿,有炼化石明精焰,短时间修成《天璇照世真经》的希望,庄无道几乎就要彻底丧失信心。
他本就城府深厚,胸内又还有着几分底气,此时神情自然也就淡然自若,波澜不惊,没半分忐忑怯惧之色:“此事怎能怪师妹?我知北堂家最近也是焦头烂额。其实也没什么,击败古月明之前,无非是多一个对手而已。”
北堂婉儿却神情犹豫,良久之后,就猛地一咬银牙:“终究是我北堂家的疏忽,如今大比之争,师兄已无半分胜算。你若想要退出,北堂家绝不怪你。古叔他依然会留在剑衣堂,一直到离尘大比开始,我北堂家可保你在道业天途之前安然无恙。”
听到一半,旁边的北堂琴与古煜,就已皱起了眉,欲言又止。庄无道也是一怔,仔细看着北堂婉儿。北堂家已在他身上投入如此之多,价值加起来已达数千两黄金。这位北堂家的小姐,居然还能容他不战而退,实在是出乎他意料。
北堂家担一向都是以冷酷无情,手段狠辣著称,今日缘何如此温情?这北堂婉儿,是一时心软,还是其他的缘故?
不过既然说出此言,也意味着这位北堂家的小姐,对这次他与古月明之战已经不抱半点希望。